了我就去买石灰粉。”
田生粮道:“这就对了,这叫双保险!”
三郎举杯道:“生粮说的对,双保险。来来来,干一杯,边喝边说,咱们再计划得周到一些。你俩吵得跟真的一样,不就是咱仨是自己兄弟,说话随便些了嘛,来,咱哥仨先干一碗再说……”
丁蜀镇,是由汤渡丶丁山丶蜀山三个小镇合并而成。三个小镇各具特色,汤渡镇是山区和平原交界处,是山货和陶瓷集散地。丁山镇是主要的陶器工厂所在地。蜀山镇则是以商业为主。三镇随着历史的变迁发展,慢慢合而为一,成了现在的丁蜀镇。闻名中外的紫砂陶,其原料矿脉世界上独一无二,就在丁蜀镇下面的地层之中。
其中,蜀山镇最大最繁华。
蜀山街是两街夹一河,一桥连两街,桥叫蜀山大桥,单孔石拱桥,建于明代的古桥。河叫蠡河,是丁蜀镇连接太湖的主要水路。古时范蠡和西施到蜀山镇避难时,就是在这条河上荡荡小船,谈谈情爱的。因为范蠡西施在这条河上搞过恋爱,这条河由此得名“蠡河”。
以桥为中心及东西河沿,是蜀山街上最闹忙的菜市场,蜀山茶馆店,是江上洲的祖产生意,就座落蜀山大桥东堍。三郎打小在茶馆里,街面上厮混,对这里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可以闭着眼睛飞跑。
三郎三人将偷袭刺杀麻田的地点,选择在蜀山大桥上。
按三郎的计划,三个人在桥面上站成一个三角形,动起手来,就能让麻田前后左右顾顾周全。石灰撒出后,提刀便捅,如果一时捅不死,就抱住一起跳河,捅不死他也能淹死他……。
三郎将偷袭过程说了几遍,又把进山和下太湖的逃命路线,再仔细的说了又说。
直到田生粮和汤有水齐声说“清楚明白得不得了了”。
三郎这才最后问: “怕不怕?”
田生粮跟着三郎又问汤有水:“怕不怕?”
汤有水指着自己的鼻子发狠道: “怕?老子现在就怕麻田先自杀了。”
田生粮讥笑道: “不怕怎么嘴唇发抖了!”
汤有水犟着脖子道: “这是浑身的肌肉发力发得猛了,嘴唇就有点发抖,小时候每次打仗前都是这样。”
汤有水说完,看了看田生粮,反舌相讥:“别以为你是痴大胆,这次可不是咱小时候的打仗,是拼命。”
三郎道:“别废话了,睡觉,养足精神好拼命。”
年初六清晨,三郎,汤有水,田生粮三人化装成卖菜的小贩子,拎着几只野鸭野鸡,还有鱼鲜青菜,紧赶快走,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到达蜀山大桥。三人占好位置,就开始耐心等待。
等待的过程最是煎熬人。
清晨的寒气特别侵人,没一会,三人便觉得越来越冷,三郎低声说: “吃早饭,先吃饱了再说。”
正对石桥西堍的油条烧饼铺子,是全镇开门最早的铺子,在三郎的记忆中,只要是住茶馆店里,都是闻着它飘过河来的香气醒来的。
三郎三人来到铺子里,把一块大洋往老板面前一扔,说 :“王老板,三碗馄饨,十个烧饼,快。”
王老板手里一边忙着不停,一边搭话: “江少爷,这么早啊?啥时候回来的?稍坐一息,烧饼自己拿,馄饨马上好。”
田生粮道: “王老板你别光顾着说空话,快点。”
王老板连声的“快了快了,这就好”!
说话时,那边馄饨已经端来。三个人吃着馄饨,就着烧饼,一边吃,一边目光在街面上,石桥上,搜寻麻田的身形。
汤有水突然嚷嚷: “老王,你的馄饨怎么越做越差劲了! 一点味道也没有,你当是喂猪吗?”
王老板以为汤有水是在找茬生事,忙说馄饨不收钱。
三郎不觉得馄饨味道不如往常,说道: “王老板,这家伙今天嘴里没皮,别听他的。”
王老板陪着笑,再偷眼一看汤有水的脸色,像是镇上每个人都欠他八百铜板似的。这三人今天反常邪性,从头到脚冒着妖气。
王老板心里犯着狐疑,但生意人的本份,是不多管闲事。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三郎家遭了土匪的事,是人人皆知的。
王老板心里嘀咕: 江家出了天大的事,仅剩这么个江少爷,看样子,今天是来者不善,要出事。
突然,石拱桥顶端有个人压着嗓子眼喊一声:“来了,麻田来了,好东好西快藏好!”
三郎闻声,抓起两块烧饼往怀里一揣,向外便蹿了出去,田生粮和汤有水紧随其后,向桥上急急直奔。王老板在后面喊:“找钱,江少爷找零……”
王老板喊着时,三郎三人已经各就各位,老头帽早就拉下,遮住了面孔。站在店门口的王老板,一看这等诡异的做派,一个少爷改行买小菜,进来吃早饭时,老头帽还遮住脸,出店门时,又遮住脸,小声关照两个伙计: 今早你俩啥也没看到,啥也没听到。
石拱桥上,汤有水只觉背心冒汗,手脚发抖,整个人蹲桥边上,就如浑身爬满了跳蚤。
田生粮看在眼里,凑近他警告:“有水,你狗日的抖个什么抖?不会是怂了吧!我可告诉你,真兄弟,假兄弟,不是嘴上说的,忠不忠,看行动,等会麻田一到,你不拼命,老子先把你的黄毛猴头砸成烂西瓜!”
汤有水是知道田生粮的,这狗日的绝不是开玩笑,还真能做得出。虽不至于把自己的脑壳砸成烂西瓜,但打成烂猪头,是肯定的。
忙诡辩: “老子真假兄弟,用不着你来放屁鉴定,管好你自己就行。老子这是临战前的激动,以前每次开火打仗,都是这样,越抖得厉害,就越所向无敌,只是老子懒得跟你说。”
田生粮道:“说的好! 你是真兄弟,就抖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