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都怪我不好,我怎么会那么久才发现奶奶从楼梯跌下去了呢,都怪我,如果奶奶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裴予的眼泪像是决堤了一般,一滴接着一滴的从她的眼眶滑落,梨花带雨的模样,别说男人,就是女人看到了可能都会觉得心疼。
裴屿森本就覆满忧色的眉眼,因为裴予的话,瞬间又覆上一层懊悔。
奶奶从小把他养大,不管她做事如何偏激,如何不顾虑他的感受,但她是他的奶奶,这个关系永远都不会因为谁而改变。
裴屿森伸手拍了拍裴予瘦小的肩膀,干净的声线在走廊里仿佛具有无限的穿透力,“不关你的事,别太自责了。”
裴予环抱他腰身的双臂又收紧了一些力度,仿佛在寻求安慰,“阿森……我真的好害怕,奶奶从小把我养大,我却没尽过一点孝道,如果知道会这样,她在跟我说,让我去跟陆遇白商业联姻的时候,就应该答应她,而不是和她大吵一架,让她难过和伤心……”
后面的话,她已经说不出来了,全部淹没在了愈来愈大的哭泣声中。
“不关你的事情,你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没有人会怪你,嗯?”
“可我……自己会怪我自己……”
裴予的眼泪打湿了男人胸膛前的白色衬衫,他的眉头渐渐蹙紧,低头看向窝在他怀里的女孩,“予儿,我知道你尊敬奶奶,也很爱奶奶,但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平复一下情绪,好吗?”
裴予窝在他胸前,又听他劝慰了好一会,才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并慢慢的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抱歉,刚刚我太激动了,把你的衬衫都弄脏了。”
男人胸膛前的衬衫,不仅有女人留下的眼泪的泪渍,还有几个或清晰或模糊的唇印。
裴屿森低头瞥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没关系,一件衣服而已。”
见她的情绪恢复了正常,裴屿森才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嘟声响了大概三下,对面接了起来,“裴总。”
裴屿森嗯了一声,“孙秘书,抱歉,这么早就给你打电话,我现在有点事情想让你去裴宅查一查。”
孙秘书从沉睡中清醒,声音还带着几分惺忪和慵懒,在听到裴宅两个字时,他的身形微微一僵,突然彻底清醒了过来,“要查什么。”
“查一下监控,我奶奶刚刚从楼梯滚了下去,现在在急诊室抢救,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摔倒,而从楼梯滚落了下去。”
“好的,裴总,我现在就去查。”
“辛苦你了,孙秘书。”
“不辛苦,不辛苦,那裴总,我就先挂了。”
手机通讯掐断后,他走到长排座椅旁,隔着一个座位,坐在了裴予的身边。
她把自己蜷缩在椅子上,一张脸上是不断滴落的泪痕。
裴屿森的双肘支撑在双腿上,半弓着腰,看着被头顶光线打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影子,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
过于安静的环境和空气,显得时间越来越长。
每分每秒,都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这种感觉大概持续了几个小时,急诊室的门被医生从里面打开,走出来的主治医生摘下脸上的口罩,笑着对裴屿森和裴予说,“恭喜二位,裴老夫人的手术做的很成功,麻药过去,很快就会苏醒,这还是要多亏裴小姐叫救护车及时,又做了应急抢救,不然再晚几分钟,裴老夫人就很有可能会脑死亡。”
又详细的给他们两人介绍了一下后续的恢复和治疗的情况,主治医生才离开。
周兰清紧接着被推到了特级加护病房里,七十几岁将近八十岁的老人家,躺在不算宽敞的单人病床上,床铺柔软,整个人深陷进去,将她本就单薄的身形显得更加的虚弱瘦小。
心脏跳动仪器发出嘟嘟的声响,嘴上挂着呼吸器,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从来都雍容优雅的脸上更是病态的苍白,入目所及,都是她浑身插满治疗仪器管子的样子。
裴予始终低垂着头,眼泪不断的往下落,一滴接着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