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色宾利车子穿过重重的雨幕,驶进蓝山别墅的雕花大门。
别墅里面一片昏暗,几乎和无边的夜色融在了一起。
男人应酬喝了酒,熄了火没有立刻下车,而是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吸了起来。
夜很黑,只有园林景观灯散出的幽光,和男人手中的一点猩红,除此之外,这世界好像再没有其他的颜色。
除了黑,到处都是黑。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男人才推开车门,迈开长腿下了车。
别墅的保镖减了一半,佣人只留下了张嫂,其他的全都被他遣走了。
没打伞,倾盆坠落的雨滴打湿他利落的短发和宽阔的肩头。
雨滴凉意逼人,丝丝入肺,直达骨髓。
别墅里开了暖气,他拉开门走进去,温暖的空气,迅速的就驱散了他一身的冷气。
门厅的灯光散着橙黄色的光芒,他低头,视线里好像少了一些东西。
几乎是立刻,他就发现以往灰色的男士拖鞋旁边摆放着的那双粉色兔子耳朵的女孩拖鞋,不见了踪影。
他蹙了蹙眉,深海般的眸子里,几乎看不见任何的内容,但却深不见底。
换了拖鞋往里走,突然觉得口有些渴,抬起的脚突然转向,往开放式的厨房走去。
冰箱里很干净,除了他平时会喝的那几种冰饮的品牌,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没有了女孩经常会吃的零食,乱放的水果,酸奶,更没有了颜色。
以前这幢别墅里,除了黑白灰色,还有粉色白色,那些鲜艳的颜色出现。
可是现在,好像那些颜色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他拿过一瓶冰饮,拧开大灌了几口,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眉头几乎紧锁了起来,凉意蔓延,仿佛能滴出水来。
又连续喝了几口,他才转身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路过餐厅时,他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餐桌,上面没了女孩平时喝水的粉色卡通杯子,粉色的隔热垫,以及那套粉色餐具。
他收回目光,又朝着客厅看了一眼,经常乱铺在沙发上的卡通图案的毛毯,艺术咖啡杯,养生壶都不见了踪影。
整个房子,好像已经没有她生活过的气息和痕迹。
他转身上楼,去了书房,书柜上的书已经没有她的,书桌上的笔记本,签字钢笔,平板电脑,都少了她的。
他像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又去了卧室和衣帽间。
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一下,伤筋动骨的疼。
他出了衣帽间,又下了楼,直接去敲张嫂的房门。
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他敲了好几下房门,张嫂才睁着惺忪的睡眼过来开门。
“少爷,这么晚了?有事吗?”
今天帮着晚晚收拾了一天东西,很乏很累,早早的就睡了,刚刚听到敲门声,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东西呢?她的东西呢?我不是说过,她的东西谁都不准碰吗?”
张嫂还处在刚刚睡醒的怔忪中,闻言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意思。
“哦,晚晚今天休息,就过来把她的东西都拿走了……”
说到这里,张嫂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她回来取东西,难道没跟你说吗?”
两人虽然正在走离婚程序,但也不至于连声招呼都不打。
除非,晚晚是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一点瓜葛。
裴屿森眸光淡淡,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好像突然就恢复了理智和冷静,淡漠的让人手足无措。
“那么多东西,她是怎么拿走的?”
张嫂抿唇,斟酌了几秒用词,才轻声说道,“晚晚也没拿走多少,剩下的都扔了。”
“扔了?”
男人轻声的笑,语气淡的像是溪水,干净却又触碰不到底,“扔哪了?”
“就是外面的垃圾桶里。”
张嫂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实在捕捉不到裴屿森的情绪,分不清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