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骆涯一行人自从幽州城离开后,便一路往西行。
途中经历了许多小城小镇,在万事通老爷子离开后,他们的吃穿住行就都变得勤俭节约起来。即便是他们一行人中多出了一位自称是西域古国来得小女冠。
若是换做以往,或许孙骆涯会对这名二八年华的小道姑多番照拂,让她吃得好、穿得好,可因为有了一次前车之鉴,除非是对已经与自己关系很要好的女子之外,孙骆涯真的不会对陌生的女子如何善意对待了。
他们一行人,除了是需要补充干粮才会在城镇落脚,其余的时间除了赶路就是露宿荒郊野外。到了立夏时节,他们才算是真正离开幽州地界,进入了赣州地界。
赣州地界的绝大部分地方都是以山地、丘陵、盆地等地形为主,夏季高温如置身火炉,冬季湿冷如冰锥刺骨,十分不好受。
原本在孙骆涯离开角鹰山以前,是想着护送万老爷子回到幽州城后,便直接离开幽州进入中州,然后去皇宫见过了小姨她们,再离开中州,前往徐州。之后才去荆州替孙希平办事。到了最后,他自然是要去兖州一趟,毕竟那个夺走了他初夜的女人就生活在兖州。
而临了,他才一时兴起,打算先去赣州的龙虎山,见一见那位赵西烟道长曾经待过的地方。
他曾听孙希平说起过,说是赵西烟道长是乘驾一头金翅大鹏鸟飞到角鹰山的。所以,孙骆涯此行的目的也是想要见一见那头传说中的金翅大鹏鸟。
立夏的到来,预示着炎暑将要来临。
在立夏这一天,中原各地都有斗蛋和吃立夏蛋的习俗。斗蛋相对来说是小孩子们的游戏,而吃用茶叶烹煮的立夏蛋,就是老少皆宜的饮食文化了。
孙骆涯与闾丘若琳等人在登上龙虎山之前,先是在龙虎山山脚下的一座茶肆里歇脚停顿。茶肆是一对老人夫妻开的。
隔着大老远,就有浓重的茶香飘荡进了孙骆涯所在的车厢。
即便是他这么个不爱饮茶的人,在闻到了浓烈的茶香后,都不免下意识地润了润嗓子。
至于那位刚出现时才显露出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气的白衣少女,在与孙骆涯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那十六岁少女的本性已经袒露无疑,这时候嗅觉灵敏的她也早已从闻到茶香味开始,就已经不自觉地以小红舌舔了舔唇瓣。
坐在一旁绣墩上的孙骆涯,自然是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只不过他却是未曾与少女多说什么,而是掀起了帘子一角,见到了那间以竹子搭建的简陋茶肆,这才对充当马夫的肖汉说道:“咱们先去茶肆里边喝杯茶休息一会儿。”
肖汉点头说了声“好嘞”,然后又抬头看向了那位高坐马背上的佩剑男子,大声喊道:“老章,我家少主说了,咱们先去茶肆里边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再走。”
“好,我知道了。”骑马行在最前面的佩剑中年男子回复了一句。
接着,他们一行人便在那间竹子搭建的简陋茶肆外驻足。
孙骆涯刚下马车,就见到茶肆的贩茶老翁正在擦拭竹制的桌椅,而他的老伴则是在一旁煮着什么东西。反正他隔着十几米远,就能闻到老妪正在煮的砂锅中有浓烈的茶香飘出。
先前他们隔着大老远闻到的茶香,就是自这只砂锅中飘出来的。
孙骆涯领着一干人等走进了茶肆,肖汉与章河卿等人则是找了位置坐下,开始相互倒水喝。而闾丘若琳则是跟随孙骆涯一起,来到了茶肆老妪的身旁,听他问道:“老婆婆,你这只砂锅中煮的可是立夏蛋?”
茶肆老妪是名年纪七八十岁的老婆子,弯着腰,所幸她的耳力并没有像自己的老伴一样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日益衰退,她听得很清楚,于是笑了笑,和蔼道:“公子说的是,这砂锅里煮的呀,正是立夏蛋。这不今天是立夏嘛,我和老伴就商量着煮点立夏蛋来分给茶客们吃。公子请再稍等一会儿,等到锅里的茶叶味道真正入了这蛋里,咱们的立夏蛋也就算煮好了。”
说着,茶肆老妪拿起一块湿润的抹布,盖在了砂锅的锅盖上,然后小心掀起锅盖,只见热气腾腾上升,白雾一片,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极其浓郁的茶叶香气。
老妪一边将砂锅的锅盖放在一旁,一边眯起眼看向雾气逐渐散去的砂锅,看向那一颗颗色泽转变为褐黄的鸡蛋,随之喃喃低语道:“这口砂锅里,老婆子我不仅加了些茶叶碎末,还有五香粉、八角、桂皮、花椒、香叶、老抽、盐巴,甚至还有少许黄酒,这也算是老婆子我这一辈子琢磨出来的道理。呵呵,也不怕公子笑话,我家老头子最爱吃的就是我煮的茶叶蛋了。”
孙骆涯见老妪扭过头来看他,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意,他也礼貌性地朝老妪笑了笑,后者却是笑得更开了,她望向了那位白衣少女,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了那位俊美的年轻公子哥,柔声说道:“公子与小姐可真是郎才女貌。”
孙骆涯知道是老妪误会了他与闾丘若琳的关系,不过也没说破,只是笑着道:“谢谢婆婆。”
老妪呵呵笑着,回过头,一手拿起一只瓷碗凑近砂锅,一手却是拿了跟木勺,她将木勺伸进了热气腾腾的砂锅中,只听见几声轻微的碰撞声响,老妪便收回了双手,只见瓷碗中紧挨着两颗褐黄色的茶叶蛋。
老妪将瓷碗递给身边这位待人和善的公子哥,约莫是在意年轻公子以为她们老两口这是在强买强卖,于是笑着解释道:“公子与小姐二人一人一颗,也不要嫌少,这茶叶蛋呐,我们不收公子的钱。”
孙骆涯望着瓷碗中两颗蛋壳略显破碎的茶叶蛋,沉默了会儿,还是接过了老妪递来的瓷碗,笑着致谢了一声。
之后,他便与闾丘若琳两人走回到了肖汉所在的那张桌子。与往常一样,他们三人一桌,其余五人一桌。
到了这个时候,茶肆老翁已经给两桌分别沏了一壶铁观音。肖汉同孙骆涯是差不多的品味,喝茶如饮水。
孙骆涯拿起瓷碗中的一颗茶叶蛋,沿着蛋壳破损的地方开始剥壳,期间她瞥了眼一旁那位白衣少女,见她没有动手剥壳的举动,于是问道:“怎么,你不喜欢吃?”
闾丘若琳摇摇头,道:“这……能吃?”
一旁正在把茶当水喝的肖汉,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索性他给忍住了,可茶水已到了鼻腔,那种滋味十分难受。
孙骆涯倒是不以为意,他低头继续剥壳,然后说道:“你们西域的鸡蛋是不是没有这种吃法?”
闾丘若琳点点头,道:“在我们那边,水比较珍贵,所以没有煮蛋一说。不过我们那边白天的温度老高了,尤其是沙漠一带,我们呢就比较喜欢把生鸡蛋埋在沙子里,等到正午的时候,埋在沙子里的鸡蛋也就熟透了,我们那里称之为煨蛋。”
孙骆涯将剥好的,只剩下一半蛋壳的茶叶蛋递给白衣少女,然后说道:“在我们中原也有煨蛋,只不过我们是放在带火的炭灰里。”
闾丘若琳接过茶叶蛋,先是放在嘴边小小的咬了一口,在感到没有想象中的奇怪味道,只有浓郁的茶香,这才张大了嘴,直接咬掉了一半入嘴,感受着蛋白与蛋黄的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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