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并黛玉便先上了船。只等着家丁仆从将行李搬上船,就可逆流而上扬州城。
船行半日,黛玉便恹恹的在床躺下了,吓得孙嬷嬷大惊失色,连忙跑去禀告了贾敏。贾敏一听黛玉不好,心都提了起来,立马往黛玉房间而去,边走边问,可叫大夫过来瞧了?原就怕途中出事叫了大夫随行,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到了黛玉房中,大小丫鬟在门口挤作一团,心中恼怒冷声问道:“这是干什么?”再看不见锦儿,连芷萱也不再,只道是那两人偷懒去了。这一两年贾敏见黛玉诸事打理得仅仅有条,也不太过问黛玉房中之事,只由着锦儿和孙嬷嬷在那边儿照料,如今听说黛玉生病,锦儿和芷萱竟是不在更是怒火中烧。也不询问抬手推门径直走了进去。见黛玉脸色苍白,额际满是冷汗,连嘴唇也毫无血色的躺在床上,两眼微闭似睡非睡,锦儿和芷萱也不在屋内一下子就是怒火中烧呵道:“锦儿和芷萱呢?”孙嬷嬷自是将一切看在眼里,但她先去了贾敏房中,所以并不知道,黛玉规矩严,她更不敢乱说,只低头看着地板。这是含笑答道:“姑娘方才呕吐,芷萱出去清理了。锦儿姐姐看姑娘实在难受找大夫去了还未回来。姑娘不让我们在屋里伺候,说是坏了空气,我们只得在屋外候着。”贾敏一听原来如此,心中怒气稍见。又听黛玉方才吐了,更是心疼不已。
黛玉原本就醒着,听见有人推门而入以为是芷萱或者锦儿回来了。头晕得难受并不想理会,却没想听到了贾敏的声音,知道是贾敏到来就已经睁开了眼。知道贾敏误会了,本想开口解释谁想刚张口就是一阵干呕。含笑等人赶紧上前伺候,拿痰盂的,拧毛巾的,倒茶的,忙作一团。贾敏更是眼泪都流下来了。走到黛玉床边儿坐下,轻轻给黛玉拍着背,嘴里不停的询问:“这是怎么了?可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什么时候开始难受的?怎么也不早点打发人来告诉我?”
黛玉缓了好一阵,才开口道:“母亲无需担忧,玉儿只是晕船而已,不碍事儿的。”说完又是一阵干呕。这时大夫已经到了门口,锦儿进来一看如此情景,也顾不得给贾敏行礼了,赶紧的放下帘子请了大夫进来。大夫隔着帘子诊了脉松了口气的说道:“姑娘没什么事,想必是没有行船的经历,有些晕船。扎两针就没事儿了。”正在这时林如海也收到消息赶了过来,便是贾琏也站在了门口,只是碍于男女之防没有进来而已。
听大夫说扎两针就好,黛玉心中泪奔,既然扎两针就没事儿,你还不快点给我扎?只是此时虚弱的没了说话的力气而已。林如海进来见贾敏面露犹豫,当机立断道:“既如此,就麻烦先生了。”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锦儿看看贾敏,见她虽然眉头紧皱却没有出言反对,便轻轻掀起了帘子的一角。
果然,大夫在黛玉手臂扎了两针,又轻轻在针尾旋转了几下,黛玉就觉得好多了,至少没有那么想吐了,心中不得不感叹中医的博大精深。不消片刻,黛玉就精神了很多。贾敏见黛玉额头不再冒冷汗,人也精神了,心中亦是送了口气。林如海见此给了厚厚的礼金,给大夫送去船舱。
上船之前,黛玉还想着要在船尾拖个大渔网,没想到自己却是晕船得厉害,即便后面再也没有吐过,也没有精力玩闹,只能窝在房间中,那里也去不得。幸好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丫鬟,还可以说笑,不然岂不是闷死了?
船行五六日,将要从长江转入小河道,黛玉也精神了很多,便是在甲板上看书。见黛玉已然大好,林如海也是心中舒畅。难得阳光也是正好,林如海便在甲板上摆了茶几,命人去取来江心之水准备煮茶。贾琏见林如海难得如此雅兴,也跟着坐了下来,准备蹭杯茶喝。黛玉原本没有注意,等发现的时候林如海已经烧开了水,茶也已经冲泡好,正端着往嘴里去呢。而就这一会儿贾琏已经迫不及待的喝了好几口了。黛玉一下子脸上就像是便秘了一样的难看,心中嘀咕着:早点发现呢,还可以说,现在咋办?不说心里难受,说吧林如海会难受。很是纠结!林如海抿了口茶正在品味,忽见黛玉如此脸色不由得好奇问道:“玉儿这是怎么了?天光太亮仔细看书伤了眼睛,快过来喝杯茶。”一听林如海这话,贾琏也连忙给黛玉斟满一杯。黛玉心念急转,说了你们难受,不说我的喝茶!决定了,说,必须说,马上说!于是黛玉道:“不知我们一船众人,那洗漱之物弃之何处?”黛玉说的含蓄,并不说方便出恭之事,但是林如海反应过来了,不等黛玉说完已是将口中之茶喷了贾琏一个满脸。贾琏何等聪明的孩子?就是之前没有反应过来,这会儿见林如海如此神色也反应过来了,顾不上搽脸就跑到船舷边儿上哇哇大吐。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说这话的时候贾敏正站在舱门边儿上准备过来,这下也不用过来了,直接扶着舱门也吐了起来。大小丫鬟婆子又是一顿的忙碌,黛玉也是赶紧过去给贾敏顺背,还一边儿无辜的说:“没事儿,我之前晕船也吐过,吐完了就好了。”弄得贾敏等人哭笑不得。
又过了两日黛玉终于不用再面对林如海和贾敏别扭无奈的眼神,以及贾琏的忿忿不平了。因为扬州城到了,这百无聊奈的船上生活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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