噜的冒着水泡。
已经热开了。
她走上前,拿起放在一旁的棉布去拎起水壶,施施然的为耿叔倒上一杯茶。这是上好的云雾,颜色鲜丽,闻之留香。
“耿叔叔的口味始终未变,还是喜欢这飘渺的味道。”
云昔禀退了梓墨,为耿君铭切了杯茶,自雾中看着耿君铭。
这十几年,她一直关注着这曾经如父亲一般待她的耿君铭。当年,他已经费尽心力,却未能保全所有。云昔不怪他,她其实很想说一句,辛苦了。
“世间的事情本就飘渺不定,谁又能判别今日之逝造就的明日之失。”
耿君铭接过云昔手中茶杯,满是褶皱的脸上咧开了一抹笑。
云昔这才看清,这样一位老者,穿着厚袍,蜷缩在这么一块地方。但眼睛却是亮亮的,带着往昔的光彩。
她不语,静静地盯着面前的书卷。
寂静如针落地骤响,从门窗穿透而入的光芒,始终没有照暖整个屋子。
“请耿叔念在往昔的情份上,帮助昔儿吧。”
她冷静非常,眼底的决心让她始终固有着执念,“昔儿求两件事。”
“帝姬殿下,恐怕老夫已无能为力了,老夫已经年过七旬,死期将至呀。”
耿君铭依旧推辞着,他知道他所等来的是什么。
“耿叔不妨听听昔儿所求何事。”
云昔自袖中掏出一卷书信,递给耿君铭。又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的品尝起来。
耿君铭接过书信,打开只有寥寥几行字,却让他脸色□□,发了疯似的揪着信:“诺儿!诺儿在何处?”
“耿叔可听昔儿的两件事,听完,昔儿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云昔放下茶杯,墨色的眸子中冷的极致。
“耿叔随我回丰都,祝我登帝,此为一,这二嘛,耿叔可否告知,云罗公主的身世。”
“好,我答应你。”
耿君铭点头,云昔不得不感叹岁月不饶人。
“耿诺如今是盛大帝国的上将军裴风岩,这上将军,耿叔不会不知吧。”
云昔为耿君铭添茶,目光始终盯着耿君铭。她的嘴角依旧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不如春光的明媚,却也不如暗夜的妩媚,倒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冷。
“他是你的人?”
耿君铭品了口茶,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轻声道。
“不错。”
“时机到了吗?”
“未到。”
“如今云罗公主掌朝如日中天,一时很难扳倒她,再者云罗公主身后势力很大,而你们也只知其冰山一角,对吗?”
耿君铭始终将目光放在云昔身上,这样一个女子,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是当之无愧的乱世枭雄。
“不错。”
所以才想要知道云罗公主的身世,云昔背后的势力查了颇久,却始终未见成效,所以才想起耿君铭。这世上,除了死去的帝主帝后,就只有耿君铭知道了。因为云罗公主是耿君铭的妻子。这件事也同样只有几人知晓。
“明日,自会有人来接你。”
云昔起身做礼告辞。
耿君铭目送云昔出房门,又叹息了起来。他看到了小主人的决心,却不知今日之应是对是错。喝完云昔泡的茶,他继续挨着油灯微弱的光看着手中的书卷。
梓墨远远的瞧见云昔从屋子里出来,梓墨笑嘻嘻地上前迎接,为云昔披上一件单衣。
她看了看天色,知晓今日是回不去了。于是站立在一旁静候小姐的吩咐。
云昔皱眉,双手交握。不一会儿又浅笑道:“梓墨,我们往回走吧!”
梓墨大惊,再次抬头确认了此时的时辰。这眼看就要入夜,走夜路极为不安全,若是窜出土匪,单单梓墨一人恐怕有些难办。
“小姐,太阳要下山了,走夜路不安全!”
“放心,我自有安排。”
“小姐,据说这山上的土匪可了不得,上劫公主,下劫乞丐,极为凶残,我的预感告诉我,我们一定会遇到的,梓墨不要紧,关键小姐的千金之躯可万万不可冒险。”
梓墨跟着云昔加快速度,嘴上却说个不停。要说云昔的四个贴身侍女,就数梓墨多话。有时候,云昔真后悔,怎么给梓墨取了个这么文雅的名字。
云昔理都不理,抬脚一撑就稳当当的坐在里面,闭着眼睛假寐。
耿君铭年纪大了,顾虑更多。若非耿诺,今日所说之事估计没有那么容易。
前路已铺,只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