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拦着他们一行的是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有个嗓门高的年轻小伙子冲着马车大声问道:“请问诸位可是包了云来客栈的后院?我们是青河山庄弟子,来鄞阳城办事,不想正赶上城里花朝节,各处的客栈都已客满。听客栈掌柜说,诸位包了客栈的后院却不曾住满,不知能否匀两间客房与我们。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方便,还请诸位给我们师兄弟一个面子。”
那小伙子嘴里说着客气的话,可那语气却实在不讨喜,好似这什么青河山庄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借了他们的客房倒像是给了天大的恩赐一般。
宝钦这两日来了葵水,精神恹恹的,秦烈自然也高兴不起来,听着外头的话,更是理都不想理。五斤见马车里没有回应,便晓得了秦烈的意思,再加上他对面前这几人实在没什么好感,遂毫不客气地回道:“我们爷素来爱清净,为了这个才特特地包了个院子,不想被人打扰。各位下回出门切记赶早些!”
说罢了,朝车夫挥了挥手就要走。
那些年轻人哪里想到五斤会这么不给面子,如此毫无顾忌地就回绝了,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其中更有性子冲动的立刻就板了脸,却是个一身红色衣裙的年轻女子,相貌生得还算漂亮,只是一脸的倨傲之色,显见是素来骄纵惯了的。她瞪着一双杏眼朝马车上下打量了一圈,见那马车乌蓬蓬的并不起眼,心中愈加地鄙夷,冷笑道:“跟你们说一声不过是给你们面子,莫要给脸不要脸。惹急了,可莫要怪我们到时候不客气。”
秦烈在马车里听得频频皱眉,面色愈加地难看。宝钦也皱起眉头低声问:“青河山庄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嚣张?”
秦烈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腹,低声解释道:“不过是个江湖门派,不敢惹官府中人,见我们作客商打扮,才敢过来耀武扬威。不足为虑。”说罢,眼睛里又闪过一丝厉色,沉声朝外头道:“怎么还不走?”
五斤听出他声音里的不耐烦,顿时打了个激灵,赶紧应道:“这就走,这就走。”说罢,却是丝毫不理会面前耀武扬威的一群人,朝车夫挥手道:“快走快走,一会儿误了爷的事,有你们好看的。”
众人如同没瞧见那伙人一般,大摇大摆地就往前走。方才说话的那个红衣女子气得一脸通红,狠狠一跺脚,怒气冲冲地朝身畔众人道:“你们都傻了还是哑巴了,由着我被人这般戏耍。还不快将人给拦住!”
“这个——”有人犹豫着不欲动手,一来己方实在没有道理,二来,对方既然晓得他们是青河山庄的人依旧如此,想来必是有所凭仗。大家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自然要谨慎些。
那红衣女子见状,愈发地生气,眼看着马车就要走远,她也顾不上同伙们的态度了,一咬牙就拔出腰间的长剑冲了上去。
“噗——”地一声闷响,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低头看时,就只瞧见地上一团瘫软的火红。
五斤下手还算有轻重,只将人打发了回去,并不曾下狠手。那女子虽说跌得狼狈,但被众人扶起身后,才发现只受了些皮外伤。她的那些同伙心知定是五斤手下留情,一时也说不出到底该作什么回应,唯有那红衣女子依旧气得一脸通红,若不是身上带着伤动弹不得,只怕又要再冲过来拦人了。
秦烈这边,再没有搭理身后那些人,一路顺利地到了西平寺。秦烈牵着宝钦下了马车,二人慢悠悠地在寺里逛了两圈。
他二人正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时候,只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尤其是秦烈,虽说板着一张死气沉沉的脸,可眼睛里的柔情蜜意,却实实在在地能让人醉在其中。
他二人虽作商户打扮,可通身的气派又哪里掩藏得住。寺里的僧人们虽说是方外之人,可到底身处红尘俗世间,难免沾染上些许烟火气,待他们自然客气有加。秦烈自然也大方,布施银子时连眼睛也不眨。
因传闻说此地解签甚是灵验,宝钦也不免俗,学着庙堂里求签的妇人们晃了一支出来。她自个儿看不懂,索性直接送到了解签的僧人们手中。
那僧人借了签只瞥了一眼,脸上立时微微变色,忍不住抬头郑重地瞧了宝钦一眼,仔细打量了一阵后,方才笑笑,恭维地道:“事遂勿忧煎,春风喜自然。更垂三尺钓,得意获鳞鲜。夫人少时失怙,磨难重重,终究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日后自有大富贵。此乃上上签,万事皆宜。”
秦烈虽素来不信鬼神,可只要是凡人,哪有不爱听吉祥话的,尤其这对象还是宝钦。面上的线条竟难得地柔和了起来,轻咳一声,却又红着脸继续问:“若是……求子……”他话尚未说完,宝钦就狠狠地在他腰上捏了一把,咬牙瞪眼,十分尴尬。
那僧人笑着应道:“六甲顺利,甲乙得子,子丑午月得喜讯。”
秦烈闻言,眼中的喜色再也掩藏不住,若不是有这面瘫之症将脸上表情全都控制住,只怕这会儿嘴都咧到耳后根去了。宝钦越看越是忍不住叹气,她当初怎么就会一门心思地认定了秦烈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稳重又镇定的男人呢。
告辞了那解签的僧人后,秦烈便一直不在状态,低着头暗自算着日子,“……子丑午月,今年是来不及了,明年五月……唔……”小声嘀咕着,一不留神就开始琢磨着自己儿子的相貌脾性,于是又忍不住高兴起来。
宝钦见状,忍不住打击他道:“那师傅只说五月有喜讯,你这是高兴个什么劲儿?”
秦烈却丝毫不受打击,挑眉朝宝钦看了一眼,目中有戏谑之色,“阿宝是说我动作太慢,莫非还嫌弃为夫不够辛勤。”
宝钦哪里会想到他竟会在佛门之地堂而皇之地与她开这种玩笑,一时间又羞又恼,又怕被旁人听见了,左右看了一圈,见五斤等人都远远地跟在身后,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又咬牙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声威胁道:“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晚上我踢你下床。”
但她自己的心里头却也是欢喜的。她幼而丧母,少时丧父,也亏得自小就当做男儿般养大,性子才豁达洒脱些,并不曾作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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