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聪明!宝钦心里想,就这一眨眼的工夫,她就把钱给交了,说起话来才这么有底气。
那掌柜闻言一愣,旋即狠狠地朝小伙计瞪过去。那伙计赶紧低下头,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这明显与方才掌柜所说的话不符,绿衣丫鬟丫鬟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愣了一下,一时竟没想到怎么回。二小姐明显有些不高兴,不悦地瞪了清雅一眼,凌厉的目光停在宝钦的身上,冷冷地打量,不发一言。
绿衣丫鬟这会儿又回过了神来,讥笑道:“知不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就评你们也敢来跟我们抢东西。别的也就罢了,这丰城上下谁不知我们小姐乃是国手。这样的棋谱若是落在你们手里,那才叫明珠暗投。”
“笑话,你说是国手就是国手了。人家不过是恭维你们几句,这就当了真。有本事就跟我们小姐比一场,鹿死谁手还说不准呢?”清雅是早听大爷说起过宝钦于棋道颇有研究,就连钟老将军生前也常败于她手下,所以说起这些话来自然是有恃无恐。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们小姐比。”绿衣丫鬟说话越来越放肆,宝钦反而听得笑起来,朝那位一直一言不发的二小姐淡淡地瞥了一眼,眼神中便带了些讥笑的意思。所谓见微知著,有这样嚣张跋扈的下人,想来那主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这眼神如此坦荡而直接,那个二小姐顿时就恼了,脸一沉,冷冷道:“比就比,难不成本小姐还能怕了你。”
掌柜见状,赶紧招呼伙计去取围棋,自己则招呼着这两位小姐进里间的雅座儿。
很快的,伙计就搬着棋桌出来了,桌子上摆着紫檀木的两盒棋子。宝钦打开来看,白子如玉,黑子如玛瑙,显然不是凡品。
那二小姐见宝钦对着棋子打量,只当她没见过世面,顿时露出嘲讽之色,歪着嘴轻轻笑了笑,道:“我持白。”
她倒是自信满满!宝钦也不和她争,从善如流地拿了黑子,想也没想,就将首子落在了天元的位子。
二小姐一愣,眯着眼睛朝宝钦深深地看了一眼,想了一会儿,并没有受她的影响,缓缓将白子落在了左角。她的手将将才离开棋子,立刻听到一声脆响,宝钦居然在这一瞬间立刻又落了一子。
这么快!二小姐瞳孔微缩,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恼意――这是想要打乱她的思路么?可是,她又怎会怕她!
一念至此,二小姐再也不多想,赶紧抓起棋子紧接着落下。然后宝钦依旧是同样的快速,她仿佛完全不需要时间考虑,将手里的黑子随心所欲地乱放。
二小姐素来心高气傲,怎会容忍自己被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女子压制,心中的谨慎很快就消失无踪,心气儿随着手里的棋子一一地发泄了出来。
她们俩的动作越来越快,到后来,简直有点像打架的意思了,掌柜看得一脸惊愕,至于清雅和二小姐身边的那些丫鬟们,面色倒还正常些――她们根本就看不懂。
说不准她们俩到底下了多少时间,感觉也就是眨了几下眼的工夫,棋盘上就密密麻麻地摆了许多棋子。清雅不会算,只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凝重地瞪着棋面,生怕错过点什么。
不等棋盘上摆满,宝钦就悠悠然地站起了身,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一脸淡然地朝清雅道:“走吧。”
“啊?这就完了?”清雅愣了一下,低头看依旧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的二小姐,她俨然成了个石头人,两眼圆睁,不敢置信地盯着棋面,额头上,鼻尖上全是密密的汗珠。不用宝钦明说,清雅也知道这场比试自然是赢了。
不由得立刻欢喜起来,脸上也挂上了笑,得意地朝那绿衣丫鬟瞪了一眼,尔后扶着宝钦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地道:“还自称是国手,丢人不丢人。”
……
出了店门,宝钦再没有逛街的心思,遂径直出了巷子。马车早在外头的巷子口候着,见她们过来,小丫鬟们迎的迎,打帘子的打帘子,不迭地将她们扶进车去。
一上马车,宝钦就饶有兴趣地翻开棋谱仔细琢磨,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忍不住连连点头。清雅忍不住笑话她,“公主可算是淘到宝贝了,也不枉费您跟那个什么小姐大战一场。”说罢,又掩嘴笑起来,“奴婢还以为那个什么小姐真有几分本事,原来是个绣花枕头,光看不中用。”
宝钦随口回道:“她倒也是有几分棋力的,只不过都是闺阁女子的棋风,斯文秀气,下手不够狠。我长驱直入、猛砍猛杀,她如何招架得住。”
“公主赢了几个子?”
宝钦闻言,终于抬头瞥了她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道:“我是不是该手下留情些,那到底是个女儿家。”
清雅差不多明白她的意思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公主把那位小姐杀了个片甲不留!”
宝钦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份“憨厚”的神色,“下次一定不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