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因今儿费了不少精神,宝钦这一觉竟睡到了天黑,期间只半躺在床上喝过一回药,再醒来的时候,屋里都已经燃了灯。
清雅就在床边的矮凳上坐着,低着脑袋不知在忙些什么。察觉宝钦这边的动静,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快步上前来,柔声道:“公主醒了,肚子饿了没,奴婢这就去传饭。”
宝钦“嗯”了一声,揉了揉脸从床上坐起身。清雅赶紧让外头候着的小丫鬟去打了水来,伺候宝钦洗漱,一边拧帕子,一边小声道:“方才李大人来过,奴婢说您在小睡,先打发他走了。您看,是不是一会儿再叫他过来。”
宝钦闻言忍不住笑起来,斜着眼睛瞧了清雅一眼,道:“你先前不是还挺怕他的么,这会儿怎么胆子就大起来。”
清雅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笑道:“那会儿在船上,里里外外就公主和我两个人,自然得小心应付。”
照这话里的意思,丰城这边,想来早有准备。只不过,这里到底是行宫,外头守着的都是秦国侍卫,便是师兄早有安排,怕也不能随意出入。见清雅这般自信满满的样子,宝钦也懒得出声打击她,只是笑了笑,接过她递过来的帕子先擦了把脸。
等吃过了晚饭,清雅这才让下人去请李柯鸣过来。宝钦换了身葱绿色的缕金挑线纱裙,穿了双宝蓝色绣红色梅花的绣花鞋,全是大俗大艳的颜色,一股脑地堆在她身上,看着居然有种别样的明艳。
郑国不喜艳俗,唯爱清新雅致,女儿家们也多穿得素淡,作清丽脱俗的装扮,似宝钦这般喜欢穿红着绿的实在是绝无仅有。反正李柯鸣每见她一次,都要被她震得肝儿疼,愣个半晌,才硬着头皮朝她行礼。
“坐,”宝钦客气地招呼他,又示意清雅过来倒茶。“李大人有事?”
李柯鸣皱着眉头,头有些大,他实在不能理解宝钦到底在想什么,照理说,这个女人不傻,想来早知道他过河拆桥的打算,可是她却始终镇定自若,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急躁和惶恐,莫不是,她有恃无恐?
想到此处,李柯鸣忍不住再仔细地打量她,相比起刚见面的那会儿,她的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虽说这一身衣裳着实富贵艳俗,却掩饰不住眉目间的那股英气,一双眼睛尤其引人瞩目,并不是女儿家的那种妩媚之态,而是精神奕奕的样子,让旁的人也忍不住心情好起来。
“李大人?”宝钦见他愣愣地盯着自己,忍不住又招呼了一声。
李柯鸣猛地一震,赶紧收敛心神,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赶走,正色道:“下官已与礼部的官员商议过了,婚礼便定在这个月的二十八日。”
宝钦“哦”了一句,回头问清雅,“今儿是几时了?”
清雅赶紧回道:“回公主的话,今儿二十一。”
那不是只有七天了!
李柯鸣忙道:“是司天监选的日子,下官虽也觉得快了些,却不好驳回。”其实他还觉得慢了,前些天京里就有各种消息传过来,说是宫廷中不太平。郑帝年迈多病,太子懦弱无能,几个皇子各有算计,最后鹿死谁手,谁也说不准。这关键的时候他不在京里,等到尘埃落定时,只怕连口汤都喝不到。
“罢了,就这样吧。”宝钦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十分理解地道:“李大人出来得久了,府里头的亲人想是极为牵挂。早些回去也好。对了――”她好似无意般地问了一句,“李大人似乎还有位兄长。”
李柯鸣手心一颤,不知她忽然问起此事到底出于何种目的,一时脑子里闪过各种可能,竟忘了回话。宝钦原本只是试探性的问一句,待见他这脸色,却是立刻就明白了,遂笑了笑,倒没有再在这个事儿上继续,既而换了个话题,问道:“礼部那边可还有旁的章程?”
李柯鸣这会儿才缓过神来,不由得暗骂了自己一句,醒了醒脑子,赶紧回道:“礼部这两日怕是会派人过来细说婚礼仪式的事儿,宫里头也会派女官来教些规矩。不过,秦国的礼仪并不繁琐,想来这些也难不倒您。”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头可不这么想。旁的郑国千金也就罢了,个个都是懂规矩讲礼数的,可偏偏面前这位邢家小姐似乎与众不同。李柯鸣想起头一回见面时她捧着杯子猛灌水的样子就有些头疼。
谁不说郑国的女子温柔端庄,知书达礼,可李柯鸣却偏偏看不到宝钦身上有任何温柔贤淑的影子来。当然,也不能说她不通礼数,起码而今坐得就很端正,腰杆儿挺得笔直,眉目端肃,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真该让侍卫营里的那些混球们好好学学。
可是,作为一个女儿家,她是不是显得太不够娇弱妩媚了。
宝钦细细地问了后面的安排,罢了才客气地让清雅送李柯鸣回去。等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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