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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纵云面有得色,心中暗道:“早就知道这不过是个冒充儒门弟子的家伙,竟然还想骗过儒门宗师?这下露陷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余阳站定了,却没挥动浩然正气轰击许七,而是走到许七面前,向许七拱手道:“我师兄……还好么?”
看看余阳,许七下了马,拱手回礼,语气颇为怅然:“师尊他……将衣钵传给我之后,就……”
说到最后许七没继续说下去,而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那……”
听许七说了这一句,即便余阳心中早就明白,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落下。他擦擦眼泪,对许七说道:“在下失礼了……明世师兄临终时,有什么遗憾么?”
“师尊临终时,心中通达透彻,十分的快意,倒是没什么遗憾。”
王明世在知世山上对许七说的那番话,是他在将要陨落时才生出的想法,从来没对旁人说过。在旁人看来,王明世就是一个一生对抗仙道,至死不悔的悲情英雄。
许七虽然和王明世论战时,对他十分的不客气,但是那也是针对王明世当时的心态和言语。对于几乎一生都在抗击仙道的王明世本人,许七心里还是有些尊重的。
现在,王明世更是他名义上的师尊,两人的名声是拴在一起的。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本心,许七都不想毁了王明世的名声。
“明世师兄能没有遗憾就好,没有遗憾就好……”
余阳目光有些空洞,似乎在追忆着已死的的王明世。片刻之后,他目光一凝,双眼中精光闪耀,看着许七,拱手问道:“那现在,在下是该称呼你为九阳妖尊呢,还是叫你许先生,或者是叫你许师侄呢?”
王明世陨落于九阳山中的知世山,这是儒门中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事情。至于从北疆传来的,九阳妖尊拜王明世为师的消息,知道的人也不少,但大多数都只不过是当作一个笑话看待,少有人当真。
余阳作为儒门大尊,对这种看起来没什么根据的消息也不会等闲视之。只是那位九阳妖尊凶名颇盛,论起辈分来辈分又极高,即便是儒门大尊到场,也不好去问九阳妖尊个究竟。所以在儒门高层中,这消息一直存疑,没个印证。
现如今许七拿出了王明世素不离身的玉佩,就足以证明他就是九阳山上那位凶名炽盛的九阳妖尊了。除开九阳妖尊,九阳山上又有谁敢进入禁地知世山?又有谁能在王明世临终前,得到王明世传下的信物?
九阳妖尊为什么甘愿自降辈分,拜在王明世门下,这一点余阳是弄不清楚的,也不是他眼下最为关心的事情。
他所关心的,是面前这位九阳妖尊的态度。
这位九阳妖尊拜入儒门,到底是要干什么?他来京城走这一遭,到底是什么意图?他虽然拜王明世为师,但他对儒门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余阳虽然不出仕为官,但也不是不通世事的腐儒。明白了面前这年轻人的身份之后,他便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九阳妖尊,许先生,许师侄。
这三种称呼就是三种态度,虽然不能如此简单的就将一个人的心思态度完全把握,但好歹能从中看到一些东西。
余阳一番话说出,众人哗然,城门楼上的儒生几乎乱成了一锅粥。为首的田纵云手一送,扇子差点没掉在地上。
听余师的意思,这人就是传闻中拜入门中大尊王明世门下的,九阳山上那位凶名炽盛的九阳妖尊?
不管旁人如何议论,余阳紧盯着许七,等待着他的回答。
许七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余阳的问题,说道:“与我关系疏远些的、与我为敌的,都叫我一声九阳妖尊;与我关系近些的,如一旁的这位楚兄,就叫我一声许兄;想要追随我的,会叫我一声主尊;我拜入儒门,如果儒门将我视为同道,自然该按照同门的辈分来称呼我。”
说完,许七微笑着看着王明世,没有更多的言语。
妖尊,许兄,主尊,辈分。
四种称呼,也同样是四种态度。
余阳沉默片刻,摇头苦笑道:“阁下的身份实在不一般,该如何称呼,在下也不敢多言,还是要门中商定才好……不过称呼是称呼,辈分是辈分,称呼定不下,辈分依然在。”
余阳伸手一请,道:“九阳前辈,请上马吧,晚辈为你执缰。”
九阳妖尊,那可是千年之前就和儒门前辈打过交道的人物,辈分高的吓人。对于九阳妖尊拜入门中这件事情,儒门之中现在没有一个统一的态度,九阳妖尊还不能算是儒门中人,辈分依然在。
余阳为九阳妖尊牵马执缰,是自认晚辈,给足了九阳妖尊面子。有这个面子在,即便“九阳妖尊”凶性颇大,也不好伸手打了笑脸人,不能因为儒门态度模糊而发怒。
许七也不犹豫,翻身上了马,然后对要执缰牵马的余阳说道:“余阳先生,本座有个要求,还请允准。”
余阳一愣,拱手道:“九阳前辈请讲。”
许七一笑,望向城门楼,伸手指着城门上有些呆滞的田纵云,舌尖如绽春雷:“田纵云,来为我牵马执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