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裴本怀不大好意思地:“妙眉姐又取笑我。”
孙妙眉微微一笑,那面裴本怀的经纪人来了,先是规规矩矩地向孙妙眉问了个好,然后再转向裴本怀,低低的说话,语气却是很急的:“你怎么还没换衣服?时间要来不及了!”
裴本怀像是突然反应到,他懊丧地拍了下经纪人的肩膀,“我忘了。”
说完转身向孙妙眉:“妙眉姐,我有事,先走了。”
孙妙眉道:“好的,路上小心。”
裴本怀大步离开了,孙妙眉看他这冒冒失失的样子,不觉笑。王凝从别处回来,看见孙妙眉笑眼望着裴本怀的背影,心里一跳,但还是若无其事地走上去:“看什么呢?”
孙妙眉看向王凝,一点笑意还凝在她的嘴角:“裴本怀,刚刚走了。”
王凝一面喝着水,道:“裴本怀是去拍SK-1的广告了。”
孙妙眉惊讶,她近两年一直在代欧莱雅。SK-1很少找男性做代言,而裴本怀不过是刚红起来一年,竟然能接到这么好的广告。
孙妙眉由衷道:“真是厉害。”
王凝默默翻了白眼,裴本怀本就当红,再借着救人的事圈了一大票粉丝,最近接下的广告里,比SK更好的也不少。而且,王凝不敢告诉孙妙眉,有许多广告来找孙妙眉和裴本怀共同代言,裴本怀没有拒绝,但王凝都私下里推了。孙妙眉和裴本怀的绯闻还火热着,王凝替孙妙眉打点微博,热门评论里十条有六条在@裴本怀。
王凝想着邵世荣那句:“让孙妙眉离裴本怀和甄沛莹远点。”,她听进去了。
而且前段时间孙妙眉被劫的事情,她心里总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这一切都和裴本怀脱不了关系。
但这都不妨碍她从裴本怀那里拿钱。
呈堂最后一幕在摄影棚里。
孙妙眉打赢了黑社会头目的案子,在律师界声名大噪,一时间身价倍增,她跳槽去了更好的事务所。
这天,孙妙眉去监狱探望了裴本怀。
孙妙眉看着他,有点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裴本怀,和那个风光无限的大律师完全不同,但也和她记忆力学生时代那个文气俊朗的男孩也不相同。
裴本怀头发剃得很短,金属的眼镜换成了黑色板材的,更显年轻,没有一点老成的样子,反而肤色白净,衬得文质彬彬。
和他共同在见面室的有纹着文身的年轻人,对面是他的母亲,年轻人的眉毛挑得老高,对着电话张合着嘴巴。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孙妙眉听不见年轻人说了什么,但他的母亲在哭。
裴本怀等他和孙妙眉的电话接通,拿起了听筒。
孙妙眉声音涩哑地喊了声:“喂?”
裴本怀微笑看着她:“嗯。”
孙妙眉想了很多话,但此刻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她羞于开口,觉得那些话难以启齿。但她只是想说一些普通的问候的话罢了。
还是裴本怀先开口:“怎么不说话?”
孙妙眉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裴本怀目光包容又温和,他说:“别哭。”
孙妙眉也觉得自己不该流眼泪,她仓皇地看向别处,然后胡乱地说:“你那天,最后,最后说的什么话?”
裴本怀微微笑说,“是我太自私了。”
孙妙眉低着头,道:“是你选的路。”
裴本怀伸出了手,贴在厚厚的玻璃上,孙妙眉不自觉地,也伸出了手,和裴本怀的贴在了一起。裴本怀的手比她大,曾让她安心。
会话结束了,时间到了。
孙妙眉听到电话里嗡鸣的长音,停了好久才知道放下。
裴本怀一直保持着微笑,是非常平和地,并不像是一个将死的人。也许有他可以带走的东西,让死亡变得如此从容。
孙妙眉回到办公室,她现在的工作地点有非常大的玻璃窗子,采风也很好。而现在她却无心观赏,她为自己冲了杯咖啡,跌坐在办公椅上。
两人上一次面对面,没有距离没有阻碍的时候,裴本怀问了她一句:“妙眉,还记得我给你念得词的名字?”
那是什么词呢?
那时候阳光洒满的大学图书馆,孙妙眉在温书,看一本很厚的法律,裴本怀却拿着本词集,本是静谧的,裴本怀突然附耳道孙妙眉的耳边:“这句很好:”
“窈窕燕姬年十五,惯曳长裾,不作纤纤步。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裴本怀停顿了一下,重新念了一遍:“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他看着孙妙眉的眼,是柔情潋滟的,是恍然温暖的,孙妙眉坐在裴本怀对面,却一下子感觉到裴本怀本人——是身为裴本怀,而不是身为男主角,而洋溢的一种感情。这种感情就缓缓浮动在阳光里,成了一种情绪。
孙妙眉听说过有人因为一个人的眼神坠入爱河,那么那个被爱的人,就该有裴本怀这样的眼。
裴本怀念得这句词,出自王国维,《蝶恋花》。
裴本怀把情报传递给了孙妙眉,只身殉道。
电影彻底杀青了。
所有人凑在一起看完了最后一幕的回放,吴庸久久才站起身来,竟是热泪盈眶了。他去拍裴本怀的肩膀,也看着孙妙眉,恳切地说:“谢谢,谢谢。”
吴庸鞠了一躬,朝众人:“谢谢大家了!”
剧组染上些感人的气氛,吴庸用大拇指偷偷按压眼角的热泪,嘶哑地道:“我没想到这部剧还能拍完。”
他说:“大家先回去休息下吧,尤其工作人员,几天没合眼了。明天晚上飞霞楼,八点,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