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的高公公都等不耐了,睁开眼来看究竟,那举箭之人却松了架势,转过头来张望。
“凤玄墨,你过来。”见着他在一边,便连名带姓地唤他。
他觉得那声音像个钩子般,将他勾了过去。
“殿下有何吩咐?”
“过来,抓住我的手,帮我射中靶心。”那人随口就来,清风朗月的口气,像是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又一边抬起弓箭,微微拉开,只等着他上前帮忙。
他听得脑中轰轰,脚下却犹豫,日思夜想的靠近,来得如此突然,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消受,隐隐有些怯意。
“过来!”那人等得不耐,出声催促。
他这才移步上前,贴她身后站定,那人身量齐他鼻尖下,秀发丝儿恰好微微扫在他脸上,发丝下掩着小巧耳垂,上面还坠了一颗晶莹精致的珠子,白皙细腻的脖颈线,在锦绣领口间隐现。凤玄墨抑制不住一阵心神荡漾,加之淡淡体香丝丝入鼻,遂一路痒进他心底,甚至椎骨里。
正觉得手臂有些沉重,抬不起来,鼻尖前那人已来了火气,端举着箭,拿眼神余光撇着他,冷冷说到:
“凤玄墨,出息些,你只管先将那厮头顶的靶心射准了,我等下有事求你。”
有事求他么?还求得这般骄傲,不容他拒绝。凤玄墨只得深深吐了口气,抬臂,伸手,张开掌心,将那扣箭拉弓的小手包在掌心,将那人虚揽在怀,头微微垂下,贴至她耳侧,却极力不去想那脸边的耳垂,冰凉的珠子,如兰的气息,眼中只有靶心,手上开始缓缓用力,一点点加了,直至将小手握紧,再引着那箭,调整准星,捏箭,拉弓,松手,射出,“嗖”的一声,不偏不倚,正中红心。
“谢天谢地,好箭法。”置身碳炙火烤的高大全终于下了烧烤架,那庆幸的语调不免夸张,亦让凤玄墨从这一瞬一世的沉浸中,回神过来,慌忙撤了手,退开来几步。
长公主一边将弓箭递与一旁内侍,一边转过头来,追着看他,他下意识地垂了眼,不敢与她直视。
那女人却有些不依不饶,目光灼灼,声音里染些笑意:
“今日这身装扮,怕是要将曦京儿郎们都比了下去,可就是面皮太薄了些,动不动就脸红。”说着竟凑了过来,歪头端详他的……耳根处。
其实他生得有些黑,脸红也不显,未曾想,这女人眼尖心细,早已看在眼里。最要命的是,此刻,他那火辣辣的耳根,应该是又烧得通透了吧,不然何以她那眼神中,尽是捉狭笑意。
“看吧,还说不得,一说就来。”那人还在取笑他,兀自笑得没心没肺,略顿了顿,再来了一句更生猛的,“你……以前碰过女孩儿吗?”
“殿下……”他顿时觉得,尴尬至极点,她以为他是古板害羞,却不知,那是近卿情怯,明知可望而不可及,却又无法自已的渴望,是那种五肺六脏都烧得癫了,仍然甘之如饴的感觉。
“哎呦,姑奶奶呢,有什么话,留着等下慢慢说,行不?”高公公真是个可心的人,拖着软腿小跑过来,横插一句话,替他解了围。
“还真是奇了,陛下那是急着想我嫁出去,高大全,你跟着急什么?”那姑奶奶却听得不喜了,柳眉一挑,那傲娇挑剔的性子又上来了。
“奴才不急,不急。”高公公都急得额角冒汗了,嘴上还只能叠声附和,好生哄了。
长公主不再理睬那奴才,只转头去跟凤玄墨说话:
“今日宫宴,曦京的世家公子们,估计都要来,我有些烦那些纨绔儿郎们,你帮我做一件事,可好?”
软软的语气,果然像是在求他,可他又怎么能拒绝这高高在上的请求?便闷声答到:
“殿下……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那人听得莞尔,一边过来牵他的手,一边仰头与他说话:
“我今日要带个情郎去赴宴,你陪我演了这出戏,好不?”
竟是这样一个荒唐的“请求”!不过,在她说来,像是个绝妙的主意,还颇有些自得,而在他听来,更是罂粟滋味,勾他上瘾。
他手心发烫,心潮上涌,嘴角微动,却不知该如何作答,那人见他别扭,以为他执拗,不愿意配合,还不忘补了一句哄他:
“也无需你做什么,你只要跟我去莲华宫,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自然应了,就像你刚才射箭那样,沉住气来,不要脸红,就行,怎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