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音顿时火冒三丈,当即便使出仙力,取了专门撰写命格的凤尾笔,几下便将缃婹的命格从显赫世家投到了烟花柳巷。
瑜珖看着缃婹改过后的命格,目瞪口呆,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妹忒不厚道。将一个大家闺秀投到烟花柳巷这种缺德事也就是她能干得出来。他艰难地吞下一口口水,想去劝解,一触碰到她杀气腾腾的眼神,立刻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花音越想越气,仍不甘心地拿着安然和缃婹的命格本子去质问司命,司命只闲闲地撂下了一段话:“他们两个本就是同根所依,夫妻的命格。是我拆散了他们,轮回之苦,有人陪伴,又有何不好?你不是已经放下了么?怎么又容不得了?难不成你想让安然永远孤苦无依?”
“他有父母。”
“别忘了他是个痴傻或者孱弱之人。父母可以保他衣食无忧,却不能给他太多,甚至,对他是嫌弃的,觉得他丢了祖宗门楣。若他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纵使他痴傻,心中亦是难过的。你希望看到他如此么?”
“说到底,他还是与缃婹结了世世之约,说什么只许她一世,都是骗人的!”
司命无意中翻开了缃婹的命格簿子,顿时哭笑不得:“你竟私自改写缃婹的命格?作为一个仙家,公报私仇,怎会如此小肚鸡肠!你就不怕届时会反噬到你身上?”
“师父难道忘记缃婹往日里怎样对我的?我差点死在她手里难道你忘记了么?说什么小肚鸡肠,对,我就是如此,她带走安然,让我生不如死,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放肆!”司命啪地一声合上了手中簿子,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愠怒:“花音,你与安然的姻缘说到底是我们强求来的,你可知晓,你的命格本子上,为师写不下一笔一划,只能违了天命硬硬地改了安然的命格!是我们将他与缃婹落到这种地步的,若没有我们,说不定安然一直坐在桑家的族长的位置上,将扶桑神族发扬光大。而缃婹,就算坐不上主母的位置,也能与他相伴一世,为他开支散叶!事到如今,你已得到了你想要的,还执迷不悟么?”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花音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冰冻住一般。是的,若不是她,缃婹不会与她为敌,而作为桑家嫡长子的安然也不会为了缃婹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她不甘心,很多时候,她能看出安然望向她时是带着一丝感情的,她可以不在乎身份地位,可她在乎在他心中的地位,纵使敌不过缃婹,哪怕有一点点也好。
花音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卑微过。她一直觉得与安然是平等的,纵使她的身份比他的要尊贵,可作为一个女子,她喜欢他,爱他,只觉得,只要得到他哪怕一眼的垂青,便是她极大的满足。可他的心里只有缃婹,永远只有缃婹,无论到了哪一世那一界,永远只有她!
“我不甘心!”花音突然大吼,震得这书房顶积了已久的尘埃纷纷落下,“别忘了,缃婹的同根偶生也是夺了别人的!”
司命先是怒其不争,待要狠下心继续想骂醒她的时候,他看到了花音眼中决堤的泪水和隐藏在泪水下那无边无际的绝望。慢慢地,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未对花音如此严厉过,更不用说是如此重的话。司命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花白的胡子随着嗫喏的嘴角颤抖了一下,终于还是化成了一声叹息。
花音迅速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师父说的对,是我们强改了安然与缃婹的命格。但事已至此,如今看来,我只能靠自己了!”此话一落,她看都未看司命一眼,原地转身,片刻消失,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一声重重地叹息后,司命怔怔地立在当地,许久许久。待他想改回缃婹的命格的时候,却发现,无论他如何努力已是改不回来。司命苦笑,只好将安然的命格重新改写。
说到底,司命还是比他的徒弟厚道些。最起码,对于缃婹来说,是如此的。
早朝已过,司命星君余光瞧着身旁的人鱼贯而出,放慢了脚步。
玉帝宝相威严地端坐在御座上,斜眼瞧着司命小碎步绕了一圈又退了回来,便向身旁的仙侍使了个眼色。
这天宫里的御花园满是百花仙府贡献的奇花异草,因被施了法,故会因四时而变,每日也有略微不同。寻常的仙府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的,故,若玉帝邀了哪位仙家去御花园一叙,那这位仙家必先要饱了眼福。星君没少去御花园,也曾对同僚讲过这御花园奇珍异草瞬息变化的妙处,说起来这还是花音的功劳,所以他心中是颇为得意的,每次去的时候,便忍不住会多加留意。这是,这一次,他却没了心思。
六角凉亭,淡紫色的纱幔随风起舞,一盘残棋正摆在一个由上好的青玉打磨而成的圆几上。玉帝执白子,盯着满盘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犹豫不决。
星君一脚刚踏进凉亭便瞧见了放置在棋盘旁边的命格本子上,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