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水城,市中心繁华热闹,乡下却更几分古典的苍凉。白伯文正陪廖华在屋子里看书,讲故事给廖华听,突然有人敲门,一看居然是白冰和高捷南。廖华畏冷,却也日日硬是撑着下了床坐在火炉边的躺椅上,白冰见廖华下了床,一阵担忧:“妈妈,您怎么不在床上呆着?”
廖华笑得快乐:“这几天心情好,你爸爸就扶我下床,偶尔还能走两步。”
白冰看着廖华的笑容就那么呆住,这么多年了,从她记事起,妈妈从来都是笑得矜持而优雅,那么浅浅的,稍纵即逝仿佛不可捉摸,从来没有这样笑过,那笑容映在傍晚火炉温黄的光里,发自内心的美丽。
白伯文帮高捷南和白冰搬了凳子,倒是几分好奇:“怎么突然过来?”
“有一阵子没来,冰冰不放心。”高捷南先请白伯文坐了,他自己才在白伯文身边坐下。
“没什么不放心,日子清闲,每天学着做饭,照顾你廖阿姨。”白伯文微笑说,看向廖华的眼神却有几分担忧,忽然压低了声音:“其实前几天就想打电话让冰冰回来看看的,不过你廖阿姨不肯,冰冰现在也受不得什么刺激。”
白冰正忙东忙西地要帮廖华加条小毯子,并没顾得上这边的谈话,高捷南听了之后,神色略一沉,点点头:“我知道。”
廖华爱溺地看着白冰,突然拉住她,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含笑说了句:“是不是因为要做妈妈的缘故,怎么这样啰嗦起来了?”
白冰脸霎时红了,皱眉道:“我是担心,天这么冷!”
“七个月了……”廖华却是目光落在白冰肚子上,温暖中又不知不觉有了一丝感伤,低语道:“这几天一直在数日子,总觉得过得太快,又有时候觉得太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妈妈,您在乱想什么呢!”廖华这话触动了白冰心头最柔软脆弱的地方,她这话一出口,声音已微微发颤。
廖华见状,笑起来,却是看向白伯文:“今天晚上吃什么?今晚就别走了吧?”后面这一句却是问高捷南。
高捷南随着白伯文从椅子上站起身,微笑道:“路上冰冰也说了,今晚要在这儿陪您们。我陪叔叔一起去做晚饭。”
两人关上门出去了,屋子里一时只剩下廖华和白冰,白冰微微弯了腰,把脸埋在廖华怀里,轻轻道:“妈妈,以后不许再说这些伤感的话,您还没见我的孩子呢,他们还要您看着长大呢。”
廖华微笑不语,轻抚着白冰的头发,眼神默默望着火炉里那一星的火光,许久,才缓缓说:“当日你和云疏要复婚,妈妈问他,你知道冰冰和高捷南这样的过往,你还是要和冰冰复婚吗?云疏神色坚定地说是。妈妈知道云疏是真的对你好。”白冰肩头一颤,“妈妈您——”
“妈妈这样问不是不想你们俩复婚,妈妈只是不敢再儿戏,不敢再拿你的幸福做赌注,不亲耳听他答应,妈妈不敢再把你交给他。”廖华手微用力按在白冰肩上,让白冰依然靠在她怀里,“妈妈一直对高家的人心存偏见,不喜欢高家的人,这也许和上一辈的恩怨有关,但最近一直在想你和高捷南的事——”
“妈妈……”白冰低低叫了声,却不知该说什么。
“听妈妈把话说完。”廖华笑了笑,示意白冰不要着急:“妈妈猜不透你心里对高捷南的感情,但妈妈要提醒你珍惜,高捷南是个不错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这样一如既往地去守候一个人。不要像失去了云疏一样才去后悔……也许你还不知道,你爸爸,也是他想办法救出来的。”
白冰怔怔从廖华怀里坐起,廖华慈爱地望着她:“妈妈和你爸爸终究不可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云疏的爸爸妈妈也不能一辈子都在你身边,但我们的心愿都是一样的,都是希望你幸福。”
“……妈妈。”
“云疏也希望你幸福。”廖华又补充了句,苍白瘦弱的脸上,满是祝福和期盼,是一个对孩子充满眷恋的温柔的母亲。白冰心头一动,忍不住问:“妈妈,这么多年,你怪过爸爸吗?”
廖华笑容一顿:“你知道了?”白冰点头。
廖华摇头,转眼望着窗外,外面灰蒙蒙的,安静中有一丝冷清,愈发衬得屋内的光亮和温暖,似是沉浸在往事里很久,才舒服地靠回躺椅里,带着一丝心满意足:“你爸爸是那么一个让人心动的人,有他陪伴一生,再多的苦也是甜的。”
“第一次见面,不仅是姐姐,我也动心了。”廖华喃喃道:“他娶了姐姐,我也心满意足,毕竟姐姐对我那么好,可是,没想到姐姐还是发现了……冰冰,你怪我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