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寒芳略一裁剪,直接披在身上用红丝带往腰间一系,抱起剩余的红绸布,丢下一锭黄金,在老板惊异的目光下出了门。
棺材铺。
寒芳对老板说:“我要一口现成的上好棺材,尺寸要最大的。”
“现成的没有,向来都是定做的,最快也要一天时间才能赶出来”
寒芳抬头看看店内摆放的一口棺材,问:“这口棺材多少钱?”
“这是人家定做的,需要五钱黄金,这可是最好的木材”老板满脸堆笑地解释。
“我要了!”
“哎哟,那可不行,明天人家要来取货”老板连连摆着手拒绝。
他话没说完,寒芳掏出一锭金子:“我要这副。”
“这我们要讲诚信”老板还在犹豫。
寒芳又拿出一锭金子:“我就要这副棺材!”
棺材铺老板眉开眼笑,忙不迭地答应:“给您把棺材送到哪里?”说着指挥人把棺材装上马车。
寒芳看着棺材被抬上马车,递过红布:“帮我把棺材盖住!”
老板一愣,惶惑地指挥人用红布把棺材盖好。
寒芳看着红得刺眼的布盖上棺材,又摸出一锭黄金:“不用送了,马车我也买了!”
棺材铺老板捧着三十两黄金愣愣看着寒芳出了门,直到马车消失在街尾才回过神来。
寒芳每走一步,脑海里就回忆起一个镜头:那个穿着吉服满脸幸福的男人;那个把她从火海中抱出来的男人;那个丢下一袋金子转身离去的男人;那个午夜身中毒箭的男人;那个临终前有着无怨无悔的笑脸的男人
寒芳泪如泉涌,泪水、雨水交织在一起。她看不清眼前的路,只是凭着感觉缓缓走向刑场。
嬴政看见寒芳浑身一震,不由坐直了身子,面带怒容望着街道。旁边的蒙武、李斯都心惊胆战地望向大王,不知道大王会怎样。
寒芳在众人的注视下,旁若无人地走到刑场中央,来到荆轲身边。
刽子手喝问:“什么人?”
寒芳微微一笑,朗声答道:“他的新娘!”
“新娘?”几名刽子手对视一眼,满脸诧异。
“我是他的新娘,今天来和他成亲。”寒芳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眼中却噙着泪水。
嬴政坐在看台上,脸色发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额头青筋暴露,双拳紧握,强忍着没有发作。
蒙武和李斯偷偷对望一眼,目光都是陡地一跳,又各自把目光躲开,暗自捏了一把汗。
刽子手看看台上监刑官李斯没有任何指示,抬手放人。
寒芳慢慢走到荆轲近前,默默注视着他,脸上似乎带着幸福沉醉的笑。
刽子手催促道:“要拜祭快点,时间不多了,反正人已经死了,点些香烛好了。”
寒芳没有理会,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荆轲被雨水打湿的脸。
荆轲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的血已经流干,染红了身上的白衣。那鲜红的颜色就像她身上的大红嫁衣。
寒芳擦净了荆轲脸上的污渍血渍,深情地注视着他,微笑着泪水溢出眼角道:“青,我来了,我来和你举行我们没有举行完的婚礼,我又来做你的新娘了。”
荆轲英俊的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只是再也看不到他冷峻眼眸下的一丝柔情。
寒芳揭下自己头上的红盖头,从头上取下木梳,轻轻为他梳理好凌乱的头发,在他的头顶挽了一个漂亮的髻。
她抬手为他整理皱巴巴的衣服,小心地一点一点把衣服拽平。
衣服已经被干涸的血粘在身上,密布的血洞像一张张裂开的大嘴。
寒芳看到他手腕上的齿印,泪水滴滴答答落到这印记上。她轻轻拿起他的手臂,在旁边又咬了一个印记,两个印记套在一起,像两颗叠在一起的心。
寒芳泪眼婆娑地道:青,我今生已经负了浩然,又负了你,我不敢和你约定来生,我只是希望你来生不再孤单。
第二通擂鼓响起,家属要离场。
寒芳为他梳洗完毕,起身后退几步,眉目含笑地望着荆轲,那神情不像是来刑场送终,而是给出远门的情人送行。
五匹马车套住了荆轲的四肢和头。
寒芳转回身,抬手一把拉下了盖在马车上的红布。一口黑漆漆的棺材立刻呈现在众人眼前。
“哇!”“啊!”“呀!”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
嬴政身子向前一探,差点站了起来。他手按着几案,握紧了拳头,瞪大眼睛望着寒芳,望着那刺眼的红,那压抑的黑,此刻,他深邃的眼眸中只有红和黑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
寒芳走上前,双手一抖将红布盖在荆轲身上。她仰起头,昂然望向看台上的嬴政,嘴角带着傲慢的笑。
第三通擂鼓响起,行刑时刻到。
寒芳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愿看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童声: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稚嫩的童声唱了两遍,戛然而止。
大街上静得出奇,众人都好奇地寻找声音的来源。
寒芳瞿然睁开双目,只觉得鼻子发酸,心里发热,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搜寻。
高渐离!一定是高渐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