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把!”
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望着军长甩在桌上的枪不敢拿,眨着小眼睛笑道:“军长,您又逗我了?!我啥......啥时偷过您的枪玩?您可甭听许副官长瞎说!这家伙说话靠不住哩!那一次......”
军长苦苦一笑:“不想要是不是?不要,我可收起来了,以后,别后悔!”
“哎,军长!别......别!军......军长不是开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冲着你小子今天替我吃得好,本军长奖你的!”
他也没料到军长会自杀,一点也没想到爱玩手枪的军长把心爱的勃朗宁送给他,是在默默和他诀别。他十六岁投奔军长,先是跟军长当勤务兵,后来进手枪营,由卫兵、班长、排长、连长、一直到今天,当了营长。他曾三次豁出性命保护过军长。两次是对付刺客,一次是对付日军飞机投下的*,为此,他膀子上吃过一枪,大腿上的肉被*掀去了一块。
他以为军长又发了洋财:“军长,八成你又弄到新玩意了吧?”
军长骂儿子似的骂他:“是的!你他妈的什么时候再来偷?小心老子敲断你的爪子!”
他把玩着到手的勃朗宁,心满意足地道:“军长,哪能呢?咱可不敢贪心不足!有这勃朗宁,也够玩一阵子的了,咱哪能再去偷军长的新家伙!军长,过去我也没偷过!你什么时候发现枪少过?”
“好了!甭说了,回去玩你的吧!小心他妈的走火!”
“是!”
他一个立正,向军长敬了个礼。动作利索,姿势也挺漂亮。
姜师爷在快十二点的时候,听到了走廊上的脚步声。脚步声沉重而凝缓,在寒意渐进的秋夜里显得很响。姜师爷时刻儿也没歇下,正坐在太师椅上看书,听得脚步声响到门前,摘下老花眼镜,向门口走,刚走到门口,杨梦征便进来了。
“老师爷还没歇觉?”
“没歇,揣摩着你得来,候着你呢!”
杨梦征在姜师爷对面坐下了,指着书案上一本发黄的线装书,不经意地问:“又是哪个朝代的古董?”
姜师爷拿起书,递到杨梦征手上。
“算不得古董,前朝王秀楚的《扬州十日记》,不知军长可曾看过?”
杨梦征看了看书面,随手翻了翻,把书还给了老师爷。
“扬州我没去过,倒是听说过的。有一首诗讲过扬州的,‘烟花三月下扬州’,是不是?说是那里美色如云哩!”
姜师爷拍打着手上的书:“王秀楚的这本《扬州十日记》,却不是谈烟花,谈美色的,军长莫搞错了!”
“哦?那是谈什么?”
“清朝顺治年间,大明倾覆,清兵一路南下,攻至扬州。明臣史可法,不负前朝圣恩,亲率扬州全城军民人等,与异族满人浴血苦战。后满人在顺治二年四月破扬州,纵火烧城,屠戮十日,致一城军民血流成河,冤魂飘飞,是为史称之‘扬州十日’也!”
杨梦征一惊:“噢,这事早年似乎是听说过的!”
姜师爷拉动着枯黄的面皮,苦苦一笑:“同在顺治二年,离‘扬州十日’,不过三月余,清兵越江而下,抵嘉定。嘉定侯峒曾,亦乃忠勇之士也,率义兵义民拼死抵挡。殊不料,天命难违,兵败城破,两万生灵涂炭城中。十数日后,城外葛隆、外冈二镇又起义兵,欲报前仇,旋败,复遭清兵杀戮,此谓二屠,第三次乃朱瑛率属的义兵又败,嘉定城再破,清兵血洗城池。”
杨梦征呆呆地看着姜师爷,默不作声。
“后人叹云:史可法、侯峒曾、朱瑛实乃大明之魂,然三位其志可嘉,其法则不可效也。大势去时,风扫残叶,大丈夫岂能为一人荣辱,而置一城生灵于不顾呢?自然,话说回来,当时的南明小朝廷也实是昏得可以。史可法拒清兵于扬州城下之际。他们未予策应,徒使可法孤臣抗敌,最终落得兵败身亡,百姓遭殃。后人便道:可法等臣将若不抵死抗拒,那‘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或许都不会有的!”
杨梦征听罢,慢慢站了起来:“老师爷,时辰不早了,您......您老歇着吧,我......我告辞了。”
姜师爷抚须叹道:“唉!老朽胡言乱语,老弟切不可太认真的!哦,先不忙走吧!杀上一盘如何?”
杨梦征摇摇头:“大敌当前,城池危在旦夕,没那个心思了!我马上要和毕副军长商讨一下军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