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睿面无表情,微仰着头,目光落在半空中。
白衣人仍然向前飞去,就像是那飞向东海的精卫,一往无前的决绝,哪怕刀光炫目,哪怕杀气凛然,依然冲了过去。
手中剑,轻轻一转。
剑影如惊鸿,如流光,在空中曲折,画出了一个之字形。
剑影冲入刀光之中,刹那间,仿佛烟花绽放,在苍蓝的天穹之下,有着白日焰火,闯入眼帘,有着炫目的感觉。
空间似乎也被扭曲了。
天津桥上,一声声惊呼相继响起,飘荡在风中。
杜睿抿着嘴,保持着呼吸节奏,识海内,鱼龙变经文缓缓展开,丹田气海,真气如云雾缭绕盘旋,纷纷点点,相继落下。
他仍然盯着空中,将那种古怪的晕眩感排出体外。
这时候,那骑士手中的横刀断裂成了碎片,从空中飞坠而下,像是从山间飘落的碎石。
持刀的手血肉模糊,不复以往形状,随后,就像有鞭炮在他手臂上炸开一般,一连串的砰砰声,手臂上的护肘、甲衣断裂开来,血花从手臂飞溅而起,空中飘着血雨,那一下,剑气击溃刀罡,进而冲入骑士体内,沿着手上经脉一路疾行。
骑士体内有着真气应敌,却是不敌,同样一触即溃。
两者交锋的结果,就是手上经脉尽裂,剑气直抵心房,轻轻一触,就像是细针轻轻一扎,一点,如此的轻描淡写……
骑士发出一声闷哼,人若中箭的大鸟从空中飘落,重重地摔倒在地,挣扎着,抽搐着,一时间不得死,也不得起身。
这时候,马车另一侧的同伴也跃在了空中。
这五个骑士的布局很简单,两人在前探路,一人护卫在第二辆马车旁,另外两个跟在最后一辆马车后。
在前面两人阻击白衣人之际,后面三人也有行动。
护在第二辆马车身侧的骑士不曾披甲,也没有戴着头盔,只是穿着一袭灰色的布衣,很明显,他这是五个骑士中的带头大哥。
他下颌留着短须,须发怒张,仿佛钢针一般,鼻阔口方,顾盼之间,豪气横生。
个子不高,却极其壮实,像是一座小山坐在一匹大马之上,赤手空拳,拳头握着,极其硕大,像是两柄大锤。
那时候,他腾空而起,粗壮的身躯之下就像有浮云托着。
雄壮的身形却像棉花一般轻巧,他跃上了第二辆马车的车架,一把抓住已经吓得僵直了身体的车夫,把他扔向了一边,自己则屹立车架之上,目光炯炯,盯着从空中飞来的白衣人,视线的焦点落在了森寒的剑尖。
后面两位骑士,一位手持长戈驱动坐骑向这边急冲而来。
另一人留在原地,横刀立马,很自然地取下挂在马鞍左侧的长弓,持在左手,右手往马鞍右侧一探,深入箭壶之中,取出一只白羽雕翎箭,飞快地搭在弓弦上,屏气凝神,迅速拉开弓弦。
“呔!”
天津桥上传来一声怒喝,声音低沉,仿佛闷雷在半空炸响。
前方的另一个骑士冲天而起,整个人像是被投石机弹出的巨石,在空中疾行,向着白衣人冲了过去,他手里握着一柄短槊,夹杂着一股恶风,槊尖向着白衣的后心击去,破空声轰隆作响。
短短的几个呼吸时间,哪怕一个同伴被杀,骑士们也恢复了冷静。
这些骑士都是军悍卒,修炼的是格杀之道,擅长战阵,故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反应。
前有阻敌,后有追兵,有远攻,有增援……
眼看白衣人就陷入了天罗地网之中。
她仍然一往无前,向前冲去。
只是,人在空中,握着剑诀的左手突然向后甩了一下,动作的幅度非常的小,不留意完全觉察不到。
“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空中那位骑士发出一声低吼,像是受伤濒死的野兽发出的最后一声咆哮。
整个人在空中失去了平衡,被地心引力牵引着,像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笔直地坠落,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扬起烟尘,一动不动。
杜睿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骑士明显在空中就已经没有了生机。
那白衣人是如何做到的?
反正,杜睿看不出端倪。
“无影灯!“
马车内传出一声低喝,声音颇为尖利,却又带着沙哑,声音入耳,甚是怪异,让人很是不舒服。
”唐门余孽!“
这一次,声音拔高了一些,更是尖利,就像是有人拿着铁铲在铁锅上使劲地刮着一样,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加强烈。
“少君,往后退……”
几乎是同时,前方的莫愁说话了,她的声音有些紧张,说话之际,呛啷一声,长剑如一泓秋水,横在了身前。
杜睿没有逞强,当莫愁发声让他往后退,他便往后退了好几步,退到了栏杆附近,背靠着栏杆站立,一侧是瘫坐在地上的两个小孩,这会儿,正张着嘴,欲哭却无泪,兄妹俩皆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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