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一样。如今终于明白,那不是谄媚,是面对自己的敌人,在弃尽所有的骄傲与自尊后,所做的最后一丝抵抗。至少,他们因我们而惧怕。”
冯善伊最后挣扎着站起身来,扶着一角床帐,痴痴地笑:“你说。这一次,我还会死撑着回来吗?不会了,我累了。与其回来如丧家犬活着,不如死在云中大漠,终了也算自由潇洒过。”
她迈出几步,身形有些摇晃,小西施依依不舍地咬紧她裙尾,善伊躬下身,拍拍她额头:“美人儿。你去看看我家小眼睛吧。他可专情呢。这以后,他怕是要想你想一辈子了。”
风吹乱云帐,冯善伊踉跄而出,雨洒落入窗,湿气凝绕。榻间渐传来隐忍的哭声,压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渐渐清晰。红帐间缓缓坐起的女人一手紧紧捂紧唇鼻,滚烫的泪由掌背蔓延入了冷袖,长发散乱揉入丝帐飘摇,清瘦的双肩无以压抑的颤抖,她在尽全力压制自己全部的情绪,却挡不住汹涌而来的泪。床角的小西施哀哀地看着自己主人哭泣,豆大的眼中似也有水雾轻缓移动。
又是一个不能成眠的夜。
回到殿中,冯善伊尚不能修整,便由一旨宣诏请去了徽安宫。她知道的不多,只是听公公说文夫人要见自己。那个今晨在大殿上为自己宣判死刑的女人,那个险些要亲手了解一个无辜婴儿的女人,对于这个文氏的印象,冯善伊自觉极其糟糕。可她不能多说什么。如今除了能活着到云中,她已别无所求。
文氏卸下繁复的妆容,清丽素净如同莲座上的观音,看得冯善伊一时流连。
“你让我另眼相看。”这室中别无他人,文氏的声音依然又低又轻。
“看在何处?”冯善伊笑着应她,周身清朗。
“我以为你会以那件事威胁我,从而为自己寻个更好的出路。”文氏走下殿,素手握了她的腕,看了又道,“原来,你这么年轻。”
冯善伊将手抽出,退了一步:“我不是个好人,却也不是那种人。”
不是那种会以无辜生命为筹码的丧尽天良。
“你竟然不问我那孩子的事?”她低声问她,眼眉中藏匿着诡异的笑。
“您若想说,也不必我问。”
文氏紧绷的面容终于显露出一丝微笑:“我羡慕你。”
“羡慕我像狗一样活着?”冯善伊自觉可笑,便毫不顾忌道,“您还是这世上第一个说羡慕我的人。从来只有我羡慕别人的份儿。”
“你要知道。总有些人活着,连狗都不如。”文氏说着转过身来,静静言笑,“我似乎有些喜欢你了。我从前的确是十分厌恶你。尤其是听到他屡屡言起你时,便只想将你撕碎活活吞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