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两个放声大哭,那个清秀的黄毛搂着他身边的男伴,痛哭流涕,哽噎着说,他们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要拆散我们,为什么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
我们摇头苦笑,骡子却出人意料地走过去,递了一包纸巾给黄毛,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眼睛红红的走了回来。
我们出来喝酒本来是想把痛苦溺死,但这***却学会了游泳,并且还是自由泳。
一个操广东口音的J走上台,敲了两记鼓,对着麦克风说,下面,有请我们的黄泉妖姬上台,大家掌声欢迎。掌声过后,一阵妖风吹过,一束强光射向舞台,七个穿着暴露的妙龄少女在翻滚的烟雾中粉墨登场。她们脸上涂着蓝青色的眼影,黑色的唇彩,惨白的底粉,指甲上还涂着五颜六色的指甲油,一个个都披散着头发,活像七个刚才盘丝洞里爬出来的妖精。七个女妖上身一件肚兜,下身一件短得不能再短的短裤,脚蹬黑色反光皮靴。女妖们每人抱着一根钢管,施展各种妖术,但见雪白的大腿上下翻飞,丰满的胸脯左右晃动,嘴里还哼哈不停,公然卖春。灯光遽然熄灭,音乐霎时间停止,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漆黑一片。黑暗只维持了三秒钟,音乐再次响起的时候,随着光束的指引,我们再次望向舞台,七个女妖已把肚兜脱去,每人的**上面只贴着一片胸贴,身体晃动之际,峰峦起伏,波涛汹涌。
灯光在烟雾中来回穿逡,嗨曲震耳欲聋,台上妖孽横行,台下群魔乱舞,简直是个人间地狱。我们看得血脉贲张,鼻血直流。我真担心妖女们把胸贴给抖掉了,如果连胸贴也没了,我们一定会七窍喷血,就是马上叫救护车恐怕也来不及了。幸好七个妖女很快隐退,我们才没有喋血酒。
嗨曲停了之后,大厅里缓缓地响起响起王菲的《开到酴醾》,歌声空灵,穿透人心,越窗而出,直上云霄。
老胡说,知不知道这首歌的歌词谁写的?
骡子说,林夕。
老胡点点头,说,我开始注意林夕是因为有一天听到黄耀明的那首《暗涌》: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第一句就写得无限沧桑。
骡子说,你知道为什么他的歌词写得好吗?因为他是个同性恋。同性恋者的感情因为很难得到社会的认可和对方的回应,纵然爱得刻骨铭心也只能九曲回肠,用情至深却可能错寄相思,最后只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一生悲苦。天才总是在苦难中成长,许多才华横溢的艺术家都是同性恋者,培根、王尔德、普鲁斯特、柴可夫斯基、范思哲、哥哥,亚历山大大帝,更是一个伟大的同性恋者。
老胡听了,高兴得直拍骡子的肩膀,说,说得好,说得好。骡子啊,和你同居两年多,现在才发现你这个博士真是没白读啊!所谓千金易得,知音难觅。来,咱俩干一杯!激动得像钟子期邂逅俞伯牙,高山流水遇知音一般。
爆牙胜说,只怕到了最后弦断琴焚,阴阳相隔啊。
老胡骂道,你这乌鸦嘴,给我闭上。
没想到,爆牙胜那句“弦断琴焚,阴阳相隔”一语成谶。后来,每当我想起这个情景,才悟出这个典故背后所蕴含的深意,发觉冥冥中自有天意,这一切原是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