莓果的电话在午后打来,雨后的天,有着沉闷与青草混合着泥土的气息,W厂为天诺举办了追思会,会场郁金香的Logo蒙着黑纱的面容。
周小蝶第一次见到莓果,想象中,她应该是个很诗意的女子,只有诗意的女子,才会说出“蝴蝶一生只会有一滴眼泪”这样美妙的话语,可眼前的莓果,却有着可爱的娃娃脸,浅浅的梨涡,她本是个甜美的女子,可她的眼里,却装载了太多的悲意。
周小蝶站在黑压压的队伍里,她听不请楚台上有过一面之交的李副总在说些什么,她只看到她的唇在翕动着,头顶的风扇在忽忽地转动着,身旁的莓果在黯然神伤着,而自己,仿佛在游离着。
她在说他,对吗?在讲她的天诺?
她说祝愿天诺一路走好,祝愿天堂里没有车来车往?
天堂,是什么样子?
周小蝶茫然地看着一群的人将手中的雏菊放在了一张办公桌上,桌上,一小盆文竹,几个文件夹,一帧黑白的图片屹立在桌中央,短短的发,严肃的眼,泛青的下颌。
我的天诺,怎么会有如此不英俊的面容?
周小蝶笑着,浅浅地笑着,她的天诺,有着温存的眼神,有着光洁的额,有着齐整的鬓角,那不是他,她的天诺,在她的心里,永远在她的心里。
一众的人默默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子穿着黑纱的裙子,两眼直视着那尊被放大的员工照,淡淡的笑着,冷漠的、无奈的、伤痛的,她的眼泪顺着笑容流了下来。
落到唇角的泪水,只有周小蝶知道,那是怎样温热中的咸与涩。
莓果扶了周小蝶出来,递上一叠纸巾,端上一杯温热的水,她带她去了他的办公室,她突然不忍心她就这样被一屋子的人看着,猜疑的,同情的,冷漠的,尽管她冷冷地漠视着眼前的一切,漠视着每一道投向她的目光。
莓果嫉妒她,却也怜惜她。
东凌湖的岸边有着风卷起的浪,高高地冲向岸边,瞬间便从半空中跌落了下去,支离破碎。
她看到了那一副画,随意的却又是刻意用心的涂鸦,一抹渐西下的斜阳,两抹欲飘离的浮云,三四株风中怒放的花,七八只花间起舞的蝶,很生疏的笔触,很拙劣的画功。
周小蝶看着右下角的日期,她记得那个时候她还温暖在许贺带来的感动里,感动着他的画,感动着他在纸巾上的涂鸦,可当这个男人默默的关注与付出的时候,她何曾感动过?何曾忘挂在心头?
莓果在清理文件时发现了这张躲在文件夹里的画,她记得当时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画蝴蝶,为什么要费尽周折地去做一只并不是稀罕物种的蝴蝶标本,可在知道她的名字后,所有的疑问,却在瞬间找到了答案。
只因她的名字叫小蝶,只因她像蝴蝶般飞进了他的梦里。
他的心里,她是他幸福的港湾。
莓果看着周小蝶木然的看着那张不能称之为画的涂鸦,她看到她落泪了,简简单单的几笔涂鸦,竟然让她哭得仿佛肝肠寸断。
肝肠寸断。
周小蝶恨自己。她恨不得那岸边的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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