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方府那些得脸的婆子来说,确实要差得多,但衣服也没破没烂,只不过颜色发旧,袖口边缘磨出了些许痕迹,头上没什么珠杈首饰环绕,统共就一简仆的镂空撒花木制杈子馆着一个髻。与许里的粗吏婆子差不多装束,又与得脸婆子差些距离。
如晴刻意打量了申婆子一身着装,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我觉得申妈妈这身衣服不错呀。”
玲珑暗自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很倒霉,居然跟了个笨笨的主子。
如晴见玲珑把床铺里的枕头摔得碰碰作响,暗自摇头,与申婆子换了个眼色,慢吞吞地离开屋子,往李氏的正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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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正端坐乌兰阁正厅里的方敬澜,把茶水都喝淡了,仍是没等到如晴的身影,李氏在一旁作陪,见他神色不耐,便好声好气地劝解,“老爷莫急,晴丫头年纪小,爱赖床也是人之常情。等下她来迟了,可别与她发火,那孩子平时候也怪懂事的,只是昨儿个和如美玩疯了,估计起不来了。瞧,如美不也才刚起来?”一旁早已穿戴妥当的如美闻言忍不住挺直了胸膛,骄傲地道:“娘,我可没睡赖觉哦。”她很想说只有如晴最爱睡懒觉,但想到昨天如晴替她说了一会子的好话,觉得自己也该报答她一二,便没往下说。
眼看外头冬阳已升得老高,而回来报告的丫头则说还正在梳洗,方敬澜终于忍不住冲李氏冲了脾气,“你是孩子的嫡母,孩子有过当罚,有错当责,你怎么就任着她这般懒散不知进取?”
李氏无端被骂,心里也窝火,不过嘴里却说:“我能罚么?如善是老爷的心头肉,平时候我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就怕老爷以为又欺负了她。如晴也一样,不过与如美争些口角老爷都要动刀动枪的教训如美,有了前车之鉴,我敢教训她吗?”
方敬澜被堵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只得重重哼了声,“就你歪理多。若不是你故意纵着她,哪会这般不知进取,成天只知道玩。”
李氏气得朝天髻上五彩朝阳大红挂珠凤簪急剧乱颤,正想反驳,又想到自己的目的,在心头顺了遍气后,这才哼道:“我每日里起早贪黑,操押家务,忙里忙外的,这段时日几乎腰都快折了,你倒好,一句感谢都没,反而还来指责我的不是来。行,反正你都有理,得,晴丫头在我这确实受委屈了,老爷还是把她领回朱姨娘那吧,以后孩子们的事,我一概不管。如真明年的及笄之礼,和知礼的弱冠礼也请老爷另请高明吧。”然后又重重哼了声,坐在旁边椅子上生着闷气。
当初,方敬澜之所会会娶李氏作续弦,一来因为李氏是原配妻子的亲妹子,二来李氏再怎么说,也是知礼三姐弟的亲姨母,想必不会像别的继母那般或虐待或冷落孩子们,是以才听从老太太和妹妹的话,娶了李氏作继室。而李氏也没让他失望,虽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当家主母还是比较称职的。
方敬澜见她这般生气,也觉自己把话说重了,这内宅之事若交由他一个大男人管理,那是不可能的事,让张氏代李氏理家,更是不现实的。但他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地命令李氏,这回让他低头认错又觉放不下脸,便只得冷着脸,一心一意等如晴来了再另行打算。
终于,在思月上了第二回茶时,如晴总算来了。
申婆子紧随如晴进了屋,便恭身立在身后,向方敬澜和李氏略略施了礼,便退到一旁。
如晴朝方敬澜与李氏恭恭敬敬地瞌头问安,方敬澜一直沉着脸不肯答话,任如晴跪在地上。倒是李氏看了不忍心,忙让她起身。
如晴怯生生地起身,小小声道:“女儿起来迟了,请爹爹责罚。”
方敬澜想着知礼知廉五更便起床念书,而知义三更便起来练武,十年如一日,从不间断,甚至连如善也是每日天刚破晓就起来勤练苦学,而养在李氏身边的两个女儿,一个睡到天大亮才起床,另一个则睡到日上三竿,若不是他过来瞧她,没有人叫醒她,说不定还会睡到大中午去,是以脸色一直难看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