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神谕”宁愿相信信使也不愿意相信电话、电子邮件等通讯工具。

    莫新伟不动声色地开始了对十三办的调查，这让他意识到，如果莫新伟发现了十三办的工作内容，那么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对总参内部来一个大起底。莫新伟不同于许成龙的雷厉风行，但他仍然是一个铁腕人物，在大事上同样不会含糊，而且莫新伟本身还带着一种不确定性，“神谕”认为自己暂时还无法摸得清楚他的行事风格，所以他不想冒险。

    事情进行到今天这一步，“神谕”有点后悔。他该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就搞掉安念蓉这些人，那个时候他有的是机会，但现在，安念蓉以这种速度迅速崛起，让他以前所准备的那些手段全都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不过，现在谈到失败还为时过早，主动还在他手中，必要的时候，只要把一切跟自己有关的痕迹擦抹干净，他仍然还是那个位高权重的人，而且手里还掌握着一笔巨大的财富。

    他给自己留了后路。如果他拿不到梦想中的权力，那么带着财富离开也不是件坏事。甚至最危急的时候，身后保险箱里的一些东西仍然能让他有脱身的机会。他点上一支烟，开始重新考虑自己的计划。

    一切都取决于莫新伟是个什么样的人，而所有的资料都表明莫新伟是一个咬住猎物就不放口的人，有一种死缠烂打的狠劲儿，比如说，不要去碰十三办已经是班子里的共识，但很显然，莫新伟并不想理会这种所谓的默契。“神谕”可以把莫新伟的决定告诉李天应以阻止莫新伟的调查，但他怀疑这是否能够引起李天应的注意。李天应可能不是情报专家，但他知道该信任谁和使用谁，在这种事情上他有自己的主见，不会被轻易打动。莫新伟现在是他的爱将，李天应保他上来自然有原因，所以这一招明显行不通。

    直接通知十三办？

    这可能会造成安念蓉跟莫新伟之间的误会，以安念蓉的性格，她会直接找上莫新伟来对证，那么莫新伟就会知道自己内部有人泄密。“神谕”现在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惹火上身，所以这个办法比上一个更蠢。一根香烟已经抽到头，这段时间里他想到了几十个办法，但没有一个办法真正有用。

    他又想点一根烟，却发现烟盒里已经空了，他烦躁地把烟盒扔到脚边的垃圾桶里，打开那个平时放烟的抽屉。没想到这个抽屉里也空了，“神谕”猛地关上抽屉。

    这时候他的秘书悄悄地走进来，把一条香烟放到他的桌面上。

    “首长，莫总长通知，下午要和几个头头儿开碰头会。”秘书看着他。“会议在一点开始。”

    “我知道了，这个会议你不能参加，也不需要做会议记录，所以等下我自己会过去。”他向秘书挥挥手。“会议结束后我要去一下上海，你安排一下。”

    秘书没有离开。“关于那个内部调查，到现在还没有结果，我们是不是要催一下？”

    “神谕”屏住了呼吸。

    这是对罗门的调查。“神谕”现在已经知道罗门还没有死的事实，他没有为此责怪陈朝光，他早该知道128部队的人没有那么好对付。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对自己的环境做了谨慎的评估，结论是，罗门暂时还对他没有什么威胁。很有可能，罗门知道一些名字，但这些名字对罗门来说就像天空一样不可触摸，没有安念蓉的帮助，罗门的秘密只能是秘密。

    不过，他不责怪陈朝光跟不惩罚陈朝光是两回事。

    “那个调查是安全部委托我们做的，如果他们不急，我们也没必要去麻烦别人。”他打量着秘书，想从秘书的脸上发现些什么情绪，但秘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们尽量不要跟这些调查扯上关系。”

    秘书对首长的做法没有表示意外。这是这间办公室的风格，看上去跟谁都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但实际上不会为任何人和部门去冒不必要的风险，所以首长的前途一片光明。

    秘书答应后转身离开。

    下午的这个会议内容是要拿出监视十三办的办法。目前一切还停留在纸面上，最好的办法是等所有人都通了气之后再去警告十三办，那个时候被追查到的可能性就会很小很小。当然，会议之后才是正确时机。“神谕”无声地笑了笑，为自己刚才的慌乱不以为然。

    局面还在控制中，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等到这个会议之后，他会找到办法。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跟安念蓉站在一边。不，其实安念蓉跟莫新伟才是一边的，但他的诡计偏偏就在这两个人、两个部门之间行得通。这不是运气，也不能算是本事，这是人性，这是现实。抛开表象，世界上的任何事情运行都有自己的轨迹，只要认清这一点就能让事情按照自己的想法运行，

    坐在椅子上看戏，“神谕”很享受这种感觉。

    苏菲仍然在接受返回法国的训练，现在罗门指出她不值得信任、是敌人派来的间谍让安念蓉犯难。罗门的证据是，他停留在法国后收集了让?皮埃尔的死亡证明书和尸检报告，这些材料表明，老苏菲在死前遭受过残酷的折磨，这种程度的折磨足以让任何人开口说出自己的秘密，所以苏菲能够得知那些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够得到的信息。但同样有证据表明苏菲的出生证明并非伪造，谁能想象女儿会对父亲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而且，罗门能够找到这些文件，正说明老苏菲的死亡没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不修改这些文件而叫人无从查到？

    安念蓉知道罗门很有可能是正确的，甚至他根本就是正确的，但问题在于罗门自己也不能完全证实自己的观点。在巴黎的大多数时间里他都在躲避警察的追踪，所以他没有办法确认这些文件的真实性。“欧洲明星计划”必须重新回到轨道上来，这是安念蓉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整整一个下午，安念蓉都在倾听专家们的意见。在这件事情上，专家们并不比其他人更有发言权，但安念蓉希望通过他们的分析找到能够支持自己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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