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仙君的话,麻姑一阵风似的飙了出去,把院门摔得乒乓作响。
仙君抽了抽嘴角,尴尬的道:“让你们见笑,她那张脸是生得生硬了些,其实是没甚恶意的。”
九清了然的点了点头。
毛团有些歉意的往仙君旁边挪了挪,“是我不好,又给麻姑多添了麻烦,长耳……它明日一早就回去。”
“不与你相干,她是见我现今脾气好太多,又奉了上头的旨意,少不得猖狂些。”
玉衡叹了一口气,端过葫芦来倒了一杯琼浆,一口饮了下去。
他心里头难免有些不快,终究是被削了仙级才落得今日这境地,但又不好在人前表现出来,故而只是不再吭声的走到了门外。
一时屋内气氛有些沉闷。
长耳头一次被人不待见,它此刻十分理解毛团对那张死人脸的厌恶了。
这样看着,倒觉得仙君有些可怜,虽名义上是个主仆,但显见得她并不十分卖他的账,这里头是什么缘故它不明白,但看得出仙君是不乐意的。
九清挥袖亮了油灯,嘴角依然挂着笑意走到了仙君的身后,道:“除了琼浆,天枢星君还有些好东西要赠予星君,不过……”
他有些抱歉的看了看毛团和长耳,“此是天机,需有劳二位回避片刻,可好?”
毛团捣蒜似的点了点头,忙拉着长耳一溜烟的弯了出去,它晓得,天宫的事,对仙君很重要。
院子里有一口才打的井,毛团和长耳靠在井边。
落日才收了脸,月牙儿露出一丝皓白的光,淡淡的洒下一些余晖,将长耳的毛色衬托得愈发好看,毛团叹了口气,“若我像你这般,说不定仙君也会时刻像嫦娥抱玉兔一般抱着我了。”
“唔……不尽然,他瞧着我,也没见有多欢喜啊。”长耳撩了撩耳朵,“倒是那个九清书童,似乎对我还有些兴趣,大概是你们家仙君压根就不好这口。”
“也对,他与麻姑似乎都甚讨厌我们这类。仙君……”它低头了看了自己身上裹着的花布,望天又嗳了一声。
长耳却吃吃的笑起来,“我先前倒没留意,你怎的还裹了这些东西?喔喔……当真好笑了,也学那些有钱小姐少爷的,把你花红柳绿折腾成了那小哈巴狗吗?”
“死开,讨厌。”毛团翻了个白眼,“你不懂,我们家仙君……有旧疾的,我不能因为我害了他。”
“旧疾?”长耳正儿八经的盯着屋内看了一回,“神仙也有旧疾?”
“嗯……你不晓得的。”毛团也跟着朝屋内看了过去,“仙君……他对我,是很好的。他……碰不得毛。”
“碰不得毛?”长耳吐了吐舌头,“还有这样的毛病?娇贵,娇贵了些。”
“你晓得什么,仙君……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长耳瘪了瘪嘴,不屑道:“也不见得有多不同,只不过是在你心里不同罢了。”
“诶?不明白……”毛团抽回眼神看向长耳,“听你说话怎么这么古怪了?”
长耳有些苦恼的拢了眉头,学着仙君的锤了锤眉心,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莫不是……”
“什么?”毛团不耐烦它故弄玄虚的样子,从鼻孔里喷了口气出来:“什么时候变得……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咧,往常说话最顺溜的,现下吞吞吐吐个什么。”
长耳意味深长的看了它一眼,“莫不是……”
“莫不是……你欢喜上仙君了?”
“哦……那有什么奇怪,我自然是欢喜仙君的,他待我这般好,又教我课业,渡我成仙。”毛团抖着鼻子,“这么好的仙,难道不该欢喜?”
“唔……不是你说的那种。”
长耳把头甩得跟拨浪鼓似,“是,是他们人常说的那种,男……女之间的……思慕,爱恋。”长耳摆了摆耳朵,这方面它还是略略懂一些,看毛团的情形,七八分都是这个意思该错不了了。
“思慕……爱……爱恋?”毛团眨巴着眼睛,“是个什么东西?”
“我问你,你见着仙君欢喜不欢喜?”
长耳叹一口气,真个是没见识的小妖精,连自己动了心,动了情都弄不分明。
“欢喜。”
毛团迟疑了一下,讪讪的点了点头。
“一日不见,可会不高兴?”
连菜叶都吃不香,可是不高兴?
踌躇了片刻,毛团又点了点头。
“见着他,心可会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这……”毛团红了脸,弱弱的道:“这……你如何晓得的?”
长耳细盯着它看了一会,毛团的脸更红了。
“他若看着你不说话,你便会脸红紧张?”
“诶,对诶。”
“若他不开心,你也跟着难过?”
“会的。”
“若他不喜欢与你说话了,对你冷漠生气,你就难过得想要死掉了?”
毛团的嘴角一路抖了下来,它最后点了点头,嚅嗫道:“这……这就是他们人与人之间最兴说的思慕、爱恋了?”
“诶,应该是了。”
长耳颇有些无奈,它晓得这结局未尝是好,等它一路确认下后,已经深深的开始为毛团担心了。
“相思之情,情爱之意,是世间男女最爱追逐的东西。只是,你本就只是个半成的小妖,这思慕的对象还是神仙,难免就显得更飘忽了些。”长耳同情的看向毛团,“你……可想明白了?”
“想明白?”毛团晃了晃脑袋,“想明白什么?”
“自然……是你的心意了。你当真要把自己的心托付给一个神仙?”长耳扭头又看了看亮着油灯的屋子里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毛团再晃了晃脑袋,一脸的迷茫,“相思之情,情爱之意,就是说把心托付给仙君吗?”
它扭头看了看窗户上映出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时怔住没再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