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只希望那马儿千万别出问题。
原来,我与那高奇引兵走了三天,路上走走停停的,虽然我催促他越快越好,但是他说五万大军调配不易,眼下兵力不足,去了沧州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何况沧州附近还有几处军镇,定然已经派军支援,因此不若放慢速度,等大军调配齐全,于是我只好答应了。不过私下里我出于好奇,问了他关于郡主的事,他告诉我说,那个郡主其实是长孙梦龙的长女,叫长孙飞莺,今年十九岁。我很奇怪,她怎么叫了这么个名字?高奇说,原来她出生的时候,屋子里落了夜莺,因此起了这个名字。
不过由于我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没敢问他关于郡主逃婚的事情。但是高奇是个很敦厚的人,虽然年纪稍长,却没有架子。他见我一个小孩儿风尘仆仆的不容易,就把自己的大红披风系在我身上,结果惹出了事端来。
那是我们走了六天头上,眼看到了沧州地界,人马也凑了差不多四万人了,高奇告诉我,不出两天就可以赶到沧州了,于是我心里激动,心想总算不辱使命。但是他突然拉我到一旁道:其实实不相瞒,这几日陆续接到飞报,说黑风山的叛军与沧州守备府一道反叛,已然攻打了城池,就在兄弟你离开后不久!我大惊不已,立马想到了韩百文,郑通判还有公孙大哥,于是我问道:可有具体消息?
高奇道:听说有个叫公孙亮的将圣上的旨意带出,传召各处州府援手平叛!如今是梁劲坐守沧州城保驾,目前还未陷落!我一听高兴道:我就知道,只要有大哥和梁千户联手,一定不会轻易出事的!可是既然如此,援军就刻不容缓了,我们还是加速前进吧!高奇道:还是不行!听说叛军不下十万人,人马不足难以对抗,眼下之计,唯有兄弟你先行,想办法让城里人知道幽州援兵到此,以振奋士气,我带齐人马随后便至!我一听有理,于是拱手道:既然如此,我马上先走了!高奇按住我的马头道:我派一队骑兵护卫你,你一路小心!我回马道:还望将军火速赶到!高奇应允,于是我带了五百骑兵,飞驰而去。
可能是我的天命太差,我们刚刚走了有三十多里地,就来到了一处隘口。那里在我来时并未有异常,然而此刻却突然有了旗帜。我勒住马问都尉道:这里如何有一处军马呢?那都尉道:可能是草寇临时占据了!亦或许是……或许是沧州叛军特地在此等候我们!我一听吃惊不小。
结果号炮起处,从两旁石后涌出一彪军马来,约数百,摆成方阵,一将手持双铁鞭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我一看哪里打得过?于是回头告诉那都尉道:你们且回去禀告将军,就说我还是一个人行事方便,否则断然难以通过这里,你们都回去吧!都尉一愣道:得令!于是就回马引骑兵跑了。我也回马一起跑走,那将一看便引了三十几个骑兵追来,追那些骑兵固然不及,然而看我穿了红斗篷,就一个劲儿的追我。我本指望到路口换到另一条小路偷过,不想被那将咬住不放,一人一骑就奔走在原野上,背后那些骑兵就放箭射我,我只顾低身逃命,不知道跑到哪里了。
眼看后面追的紧,我心说还是往树林那边跑,脱身也容易,于是就往那个方向走,然而绕过几颗树后发现,那里的开阔地上,赫然有一军摆在那里,不下几千人!我前有大军拦路,后有追兵,当下手足无措了。那阵中一开,冲出一骑,束发金冠吞金铠,手使丈八蛇矛,飞马而来。我看他来的猛烈,心说不好,刚欲回马,他的马却异常的快,已然近身,就用手抓住了我的红斗篷一扯,我立马翻落马下,摔的满面金星。于是我糊里糊涂的就被绑了,一路被压入林中的帐篷里。
我略微定了定神,抬头一看,这个帐篷里黑漆漆的,也没有几个人,就是一个黑大汗坐在上面。这时候那个往死里追我的那个人进来了一拱手道:爹!这个人就是朝廷的骁将,孩儿亲眼看到他带了数百骑兵,如今不若拿他首级示众,也好让那高奇吃上一惊!
我一愣道:冤枉呐!我一个小孩儿,怎么会是什么骁将呢?大人明察!那个黑大汗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孩儿看仔细,老夫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道:如何不是?你那案头明明有帅印,也有令箭,后面还挂着一面旗帜,分明就是成建制的正规军队,如何不是官兵?要不然就是叛军!追我的那将怒道:少贫嘴!爹,他既然识得帅印令箭,分明就是敌将,马上砍了他吧!我道:我确实不是官兵,你见过哪个官兵像我这么窝囊的?那黑大汗道:既然不是,定然也是高奇的亲信或亲人,留着或许有用,把他关到笼子里吧!说着一挥手。
等一下!我喊道:你口口声声称与高奇为难,莫非你们之间有何私怨?那将道:少废话,赶紧走!黑大汗摆手道:却无私怨,你莫乱猜!我道:看你不像坏人,又与高奇没有宿怨,这里军容齐整,莫非你们竟然是……那将一愣道:你……猜到什么了?黑大汗也是一惊。于是我从容道:你们定然是前朝的败兵,久居于此。既然如此,定然当年与高奇屡次交锋。此刻见那高奇统帅大军而来,误以为是来征剿,因而欲做玉石一战,以报前朝皇恩,可是如此呢?
那黑大汗奇道:你如何得知我们是误会呢?
我看事情有转机,于是道:那高奇是奉皇命出征,到沧州平乱,并不是冲你们来的呀!那将道:就是因为他要去救那厮,我们才在此拦阻!我道:那你们岂不是误国误民了?黑大汗站起来道:我们本身就不是大新的臣民,如何误国误民?这时候一些将校陆续进来,看我们说话。
我道:那前朝已然消亡逾二十年了,你们还忠的什么呢?何况忠君爱国的本意,无非就是为民着想,只要顺应民意,便是爱国了,至于忠的哪个君,又有什么关系呢?那将道:大丈夫岂能忘本?我回道:既然不忘本,为何不敢认祖归宗,堂堂正正的回到家乡,为祖上增光,为百姓出力呢?那将默然。
黑大汗道:我等皆是朝廷欲杀之而后快的前朝余孽,有家哪里敢回?小兄弟你一番说教,我等固然没有你这等义正言辞的勇气,然而,也决不能不战而败!
我突然笑道:不战而败?看来将军你已有不战之心了,他一听,那发黑的脸居然也白了起来。我接着道:既然如此,小子可以保证,只要你们听我一句,定然不会失了你们的威风,而且也可以堂堂正正的挺胸做人,荣归故里,如何?
那些将校一听,互相看了一眼,都似乎不信。于是我道:怎么,你们就想一辈子坐草寇,混迹山野,既不想杀人劫财,又没有实力正面与朝廷做对,终日恍惚度日,说着我看了那些人一眼,他们不免叹息。我接着道:看你们都老大不小,有的孩子也成人了,可是眼见下一代也没有什么希望,还有不少人都没有机会有下一代,你们认为这样的日子还有指望吗?结果那些大老爷们居然都泪光连连,看着实在让人好笑,但也心痛。
那个黑大汗手一挥道:别说了!我走过去到他面前道:你儿子英武不凡,难道你不想他日后杀场留名光宗耀祖,儿孙满堂的开心度日吗?你自己这代已经差不多了,你的忠心日月可鉴,但也就这样了,让下一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好吗?
他眼眶也逐渐湿润了,于是他低沉道:小兄弟当真可以给我们指出活路?
我高兴的一跳道:眼下便是良机!我奉圣上旨意,只要带回一兵一卒,便是护驾有功,你等只要与我同往,定然不会有人怀疑,届时解了围,你等都是有功之人,就算圣上不与封赏,你们也可脱了待罪之身,返乡之后定然有所做为,岂不是好!
那将道:我们不会效忠名声那么差的一个昏君的!黑大汗点头,那些将校都咬住了嘴唇。我一转眼珠道:那就当效忠我,我定会在驾前保住你们的身家性命,换你们自由之身如何?
黑大汗一听不免吃惊,上下看着我道:小兄弟,你却是何人?
我笑道:在下待罪之身,被判了五年流刑的皇帝特使,渤海郡,聂成海!
(本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