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蓦然回首才发现
只有风在怀抱里
【“小弟,上海佳丽千千万,你爱谁不好,为什么非要爱一个我们家的仇人呢?”
……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大自然孕育了生命,也陶冶了生命。那柔曼溪流浣洗出的是秀丽女儿,那巍峨山峰警示出的是伟岸男子。阳刚与阴柔,执著与无悔,尽在大千世界的无言中。
……
我的笑,不光是笑给别人看的,也是笑给自己看的。】
接到“病人病情发生意外变化,请病人家属速来医院”的紧急电话,慕容沧海和碧浪、碧波匆匆赶到了医院。
他们被告知,“慕容碧泓吞食了大量安眠药,现在正在抢救。”
抢救室的门前,不时有身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出出进进。
他们焦急不安地等待在抢救室门外的走廊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碧浪着急地问聘请来照顾哥哥的陪护。
陪护一脸的惶惑不安,他是个朴实、憨厚的农村小伙子。听到问话,他慌里慌张地说:“他、他、说想吃水果,叫我去、去买。我、我就、就去了。不想,迷了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了回来。回来见他睡着了,就没有马上喊醒他。等我削好了一只苹果,喊他吃的时候,却怎么也喊不醒,推他也不醒。我这才慌了,忙不迭喊护士……”
“那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安眠药是从哪里来的?”
“好象是他自己悄悄地攒下来的。一个月前,他说他夜里睡不着觉,医生就给他每晚加了两片安眠药。有两次,我见护士晚上将药送到他床前的时候,他对护士说水有点热,呆会我自己吃就行,不麻烦您了。可能就是这样攒下的。刚才医生询问的时候,我已经这样说了一次了。”
“那你有没有发觉,我哥哥这两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还跟从前一样,不大说话,整天默默地,像在想什么事情。噢,对了,这是我刚刚在他床头橱的抽屉里找到的。”小陪护说着递过来一张折叠得很是端正的信纸。
慕容碧浪接过来,展开一看是哥哥的遗书。她本想交给父亲,可一想到父亲不识字,就用一种征询的目光望着父亲。
“念。”父亲铁青着脸说。
于是她开始小声地念给父亲和弟弟听。
爸爸,妹妹、弟弟。
请原谅我以这种方式与你们永别。
谢谢你们对我的悉心关怀和照料,可一颗枯死的心,是任何阳光雨露都挽留不住的。
这些天来,我一直生活在悔恨和绝望之中。回想起以往的花天酒地,放浪形骇,回想起那一张张被我伤害过的美丽面孔,我只有痛悔难当。从一个活蹦乱跳的健康人变成一个与病床和轮椅为伍的废人,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只有卧病在床或陷身轮椅的人才能真切地体会到用自己的双腿自如地走在大地上是多么地充满尊严,可我不配享有这种尊严,只配感受痛苦和绝望。事到如今,我不怨任何人,这杯苦酒是我自己一手酿造的,我只有自己吞下去。
我实在没有理由和勇气再活下去了,在睡梦中离开这个世界是我最好的选择。
爸爸,您要多保重,不要为我的离去伤心。是孩儿不孝,辜负了您的期望。您的养育之恩,我只有来世再报了。
慕容碧泓绝笔
当慕容碧浪念完遗书上的日期时,慕容沧海已是老泪纵横。
“泓儿啊,你这是何苦呢!”他的嘶喊中有一种霜寒西风的悲凉。
翡翠山庄。
虽然经过全力抢救,慕容碧泓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慕容沧海脸上的铁青色并没有消退多少。
他悲愤难当地坐在椅子上,默然不语。
慕容碧浪和慕容碧波坐在他面前,谁都不敢贸然说话。
慕容沧海掏出烟袋,装上烟丝,用打火机点着。
他“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房间里顿时烟雾缭绕起来。
抽完之后,他一磕烟锅,剑似的目光扫向碧浪和碧波。
“你不是说要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点颜色瞧瞧吗?事情进行得怎样了?”他把目光锁定碧浪问道。
“已经采取了行动,可是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嗯?怎么会这样?”慕容沧海眉头紧缩,疑惑而又不满地问道。
“我找来写文章影射她的‘枪手’,文章见报的第二天便遭人暴打;我以六百万元的投资剥夺了她饰演女主角的机会,可是有人却以更高的投资指定由她主演;我找人拦截住她想让她受点皮肉之苦,不料竟然有人雇了保镖保护着她。”
“究竟是谁在从中作梗?”慕容沧海愤然问道。
“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慕容沧海的目光在房间里扫射了一下,最后定格在碧波的脸上。
“难道是你?”
“不错,就是我。”慕容碧波显得从容而镇定,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既来之,则安之,畏缩不是他的性格。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爱她!”
“什么,你、爱她?!”慕容沧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宁肯相信老鼠爱上了猫。
“是的,我爱她。在这里,我郑重宣告,从现在开始,我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伤害她!”碧波一字一句地说。
碧浪当然听得出这段话是冲着她来的,她知道弟弟一向言出必行,只要说到就必然做到。
“小弟,上海佳丽千千万,你爱谁不好,为什么非要爱一个我们家的仇人呢?”
“佳丽万千与我何干?我只爱她一个。说到仇人,是你们视她为仇人,而她并没有把你们当仇人。当初她用罢婚的方式为她的姐姐讨个公道,难道不是合情合理的吗?哥哥因此得病致残,确实让人痛心,可这种结果并不是兰晶的本意。”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在替谁说话?!”慕容沧海喝道。
“是啊小弟,你想想,哥哥悲惨到这种生不如死的境地,还不都是兰晶一手造成的吗?你冷静地想一想,我们慕容家能接受她吗?”
“如果慕容家不接受她,那我宁可不是慕容家的人!”碧波斩钉截铁地说。
“好小子,你有种!你、你、你给我滚!”
“走就走,一个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家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碧波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碧浪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发展到这种地步。她急忙上前拦住弟弟,几乎用一种乞求的口气说:“小弟,爸正在气头上,你给爸道个歉,就算姐姐求你了。”
“我没有做错什么,没什么好道歉的!”
“别拦着他,让他走!有种你就永远别回来!”
碧波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他从身上掏出两串钥匙,一串是捍马越野车上的,另一串是办公室的钥匙。他把两串钥匙轻轻朝地上一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小弟——”碧浪焦急地喊了一声,心中充满了悔恨。她原打算趁此机会对弟弟晓以厉害,劝他悬崖勒马,中止与兰晶的恋爱关系,没想到竟造成了弟弟离家出走的结局。早知道会这样,真该跟弟弟事先沟通一下,即便不能劝他回头,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爸,您何必生那么大的脾气呢?弟弟年轻气盛,好冲动、不懂事,您怎么能跟他一般见识呢?”她小心翼翼地劝慰着父亲。
慕容沧海的呼吸渐渐地平稳了下来,他重新点了一袋烟,一口、一口地抽着,显得平静而悠闲,好象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见父亲火气消了,碧浪才不无埋怨地说道:“弟弟千错万错,您也不该把他撵出家门啊。他这一走,广厦的生意谁来打理?还有……”她想说您这样冷不丁的把他赶出家门,叫他如何生存?
慕容沧海默默地抽着烟,对女儿的劝说无动于衷。
“你马上告知我们在上海的亲朋好友和商业伙伴,请他们不要收留和资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慕容沧海缓缓说道。
“爸爸!他毕竟是您的儿子啊,您何必这样赶尽杀绝呢?!”
“不要多嘴,马上去办!”
“是。”尽管心中怨气冲天,但她知道父亲的命令是必须无条件执行的。
碧波独自漫步在上海的街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以往驾车或步行穿过上海街道的时候,都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要么是家,要么是公司,再不就是客户的所在地,行色匆匆,不得不忽略了眼前的风景。
可是今天完全不同了,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所以就只好这么漫无边际地走着,自然而然放慢了脚步的节奏。他感到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街道有一种久违的亲切。
潮水般的车流从他眼前流过,各种型号的汽车应有尽有,既有大众化的普通车,也有高档的豪华车,什么“宝马、”“宾利、”“奔驰”等等。看到一些豪华车驾驶者趾高气扬的神态,碧波不由得嗤之以鼻:“牛什么牛?开个破宝马有什么了不起的?比老子的捍马差远了。”
他刚刚自我陶醉了一会儿,猛然间想起自己已被扫地出门,他的“捍马”此刻正躺在翡翠山庄的车库里,已经不再属于他了。于是,少许的落寞从他的心头轻轻掠过,像一朵行走的云。
他继续在街头倘佯。
走着走着,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这种真真切切的饥饿呐喊仿佛在提醒他:从今往后要靠自己的的劳动来解决吃和住这两个最基本的生存问题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原来的那种轻松惬意不翼而飞。于是他停下了脚步,开始清点自己目前的所有。
穿在身上的是一套深蓝色的名牌西装,当然里面衬衣和领带,一支派克钢笔别在西服上衣口袋里。
腰带上别着是一款摩托罗拉手机,价值5000元左右。
手腕上戴的是一块卡迪亚手表,因为是特制的,价值20万元左右;
脚上穿的是一双黑色的老人头皮鞋;
他掏出皮夹,里面除了一打自己或别人的名片,只有一张牡丹卡和少量的钱。
他认真地数了一下,一共是六十二块捌毛钱。他把希望寄托在那张牡丹卡上,他想,如果卡上有几百块钱,就能解决两个星期的吃饭问题。
他来到路边的一个小食品部里,用三元钱买了6个面包圈,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一口气连吃了4个,噎得他直打嗝,他连忙又花3块钱,买了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个痛快。
就这样边吃边喝边走,不一会便填饱了肚子。人的肚子真是个听话的小孩子,只要喂饱了就不再“咕咕”乱叫。
他扭头看见旁边正好有一家银行,他想,何不进去刷刷卡看看卡还有多少钱呢?于是他满怀期望地走进了银行。
没想到这张他寄予厚望的牡丹卡已经透支到限额,它的含金量等于零。
真是悲惨世界!
他晃了晃手中那张光灿烂的牡丹卡,自嘲似地笑了笑,随手一掷,那张卡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轻轻飘落在地。
他想了《国际歌》里的歌词: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这歌词写得太好了,看来,要解决自己最起码的生计问题,只能靠自己了。
好在自己年轻健康,不但可以用自己的大脑和双手养活自己,还可以从头做起,干一番事业。他要让父亲瞧瞧,没有他这棵大树的庇护,他照样可以茁壮成长,安身立命。
他的心中耸起一股不屈不挠的斗志,他要向世界证明自己的生存能力和创造能力。
他握紧的双拳凝聚着一股钢铁般的力量。
只是,要不要把自己现在的情况告诉兰晶呢?如果她知道我是因为她才被赶出家门的,她会不会很愧疚呢?
正当他思前想后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兰晶来的电话,脸上顿时荡漾出一种幸福的笑容。
“喂,是我。你想我了吗?”他轻松地打着招呼。
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并不是兰晶的声音。
“对不起,我是兰晶的妈妈。”
“噢,伯母您好。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兰晶呢。”
“是这样的,晶晶她住院了。”
“什么?晶晶住院了?她到底怎么了?伯母您快告诉我!”碧波惊慌而急切地问道。
“你来看一看就知道了,晶晶想见见你。”
“好的,伯母,我马上过去。请告诉我住的是哪家医院?什么科?几号病房?”
碧波立刻打的来到了医院门口。下了出租车,一眼瞥见医院门前有不少的花店。间杂着几家花圈寿衣店,看来这医院附近的设施还是很配套的,病人治好了鲜花相贺,治不好花圈相送,让死者一身寿衣奔赴另一个世界。
碧波走进一家花店,他要买束鲜花送给兰晶,祝她早日康复。
送什么花呢?
嗯,就送红玫瑰吧,鲜艳夺目,象征着希望和活力,当然还有爱情。
“四块钱一枝,请问您要几枝?”店主问他。
碧波掏出钱包,里面只剩下36.8块钱了,刚才打的花了20块。
他倾囊而出买了9枝红玫瑰。
他的钱包里只剩下8毛钱了。
当他捧着那束花一阵风似地闯进兰晶所在的病房时,一眼便看到兰晶正躺在病床上,脸色格外苍白。旁边坐着一位五十开外的妇女。
“晶晶,你怎么了?!”他旋风似地扑了过去。
一看见碧波,兰晶双眼一亮,脸上露出百合花般的笑容。
“你来了?我没事的。就是鼻子出血、全身乏力,医生非要让我住院。现在还没有确定是什么病。”
“那就住下来好好查查吧,说不定不是什么大病。这是我送给你的花,喜欢吗?”
“呵,好漂亮的花!”兰晶开心地叫道。
“喔,我忘了介绍了。这是我母亲,这是碧波。”
“伯母,您好。”碧波起身给老人鞠了一躬,毕恭毕敬地问候道。
“谢谢你来医院看晶晶。”
“伯母您不必客气,晶晶是我在这个世界是最亲爱的人,我不来看她谁来看她?”
老人的脸上露出了欣慰而满意的笑容,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坦诚谦恭的小伙子。
“让我把花插起来吧。”碧波找了个细高的玻璃杯,盛上清水,把花束放进去,摆放在床头桌子上。红艳艳的玫瑰花让病房里的气氛变得热烈而欢快。
摆放好了花,碧波坐在了兰晶的面前,用一种充满怜爱的眼光凝视着她。
兰晶也不说话,只用一种安静的目光看着他。
这是一种无声的关爱、无言的交流。虽然无声,却胜过无数春风雨露;虽然无言,却在瞬间交换了千言万语。只要心有灵犀,默默地对视也能情意盈盈,也能感受到那种心照不宣的幸福与和谐。
“你是在看我吗?”他用目光发问。
“不,我在看山。”
“什么样的山?”
“挺拔、俊秀、伟岸、顶天立地。”
“哦,真是一座巍峨的山。“
“你是在看我吗?”她问。
“不,我在看水。”
“什么样的水?”
“明净、温柔、绵长、柔情万种。”
“哦,真是一条秀丽的水。”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大自然孕育了生命,也陶治了生命。那柔曼溪流浣洗出的是秀丽女儿,那巍峨山峰警示出的是伟岸男子,阳刚与阴柔,执着与无悔,尽在大千世界的无言中。
“如果你是山、我愿做你怀抱中的溪水,在你的体温里做最美的梦。哼一路叮咚的山歌为你分扰解愁。”
“如果你是水,我愿做你波峰的红帆,高昂着山一样的信念,在你波涛般的鼓励下勇往直前,与你共赴锦绣明天。”
“你是在看水吗?”
“不,我看的是你。你是在看山吗?”
“不,我的眼中只有你。”
兰晶的眼神中有一种鼓舞男人不要命的力量。
怦然心动的他突然理解了发生在古希腊的那场著名战争。特洛伊战争的导火线是倾国倾城的王妃海伦,她有着一副启动千艘战船的美丽容颜。为了她,交战的双方苦战十年、血流成河,无数英雄陈尸沙场。每当海伦出现在特洛伊城头,双方将士无不群情振奋、热血沸腾,连元老院里的人都一个个看直了眼睛,禁不住赞叹:真是女神啊,为她打上个十年也是值得的。
这种群体的审美意识与“冲冠一怒为红颜”之类的个体色欲,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一个崇尚的人,必定有着高雅的志趣和品味;一个能够创造美、懂得欣赏美,乐于用热血和生命捍卫并呵护美的民族,必定会受到世人的崇敬,实现伟大的光荣和梦想。
望着兰晶美丽而苍白的容颜,千头万绪的情愫在碧波的心中汇聚成一句诺言:放心吧晶晶,疼你是我一生的责任!
他们在默默的对视中已交流了千言万语。
到后来,他调皮地眨眨眼,朝她扮了个鬼脸。她回之以莞尔一笑,很温馨,也很幸福。
这时,兰晶注意到妈妈正瞅着碧波的面孔发呆。
“妈。”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可妈妈却无动于衷,好象没听到似的。
“妈——”她一边加大声音一边用手拍了一下妈妈的胳膊。
妈妈幡然猛醒似的答应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朝碧波笑了笑。
“妈,您瞧您。虽然您和碧波是第一次见面,那也不能一个劲地盯着人家看啊!”兰晶撒娇似地说。
“对不起。”母亲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的伯母。但愿我这副面孔没让您太失望。要是您‘审阅’之后能点点头,我就谢天谢地了。”
病房里响起轻松的笑声。
碧波从病房里走出来之后,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了。家不能回了,公司也不能去了,甚至连旅馆都不能去,因为他的钱包只剩下八毛钱了。
偌大的世界,竟然找不到一处安身之地。
明天,无论如何得去找个工作,他默默地对自己说。
可是今晚,去哪里安身呢?
他一边走,一边迅速思考着这个最基本的难题。
突然,他看到手术室门外有几把坐椅,是医院专门为等候手术的病人家属预备的。
他双眼一亮:何不在这椅子上对付一夜呢?
广厦房地产有限公司会议室。
前来开会的各部门经理惊异地看到,今天坐在总经理位置上的不是慕容碧波,而是慕容沧海。
他们一个个都不说话,只是用目光交流着彼此内心的惊奇。
开会时间到了。
慕容沧海鹰隼一样的目光从每张面孔上一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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