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疯牛

    这厢春浅跟春生在窃窃私语，村口一棵大桐树后，站着几位少年，蓝衫灰影掩映在树木后，一位面色冷峻的十四五岁少年蹙眉，“乡野小民，实在都不成体统，光天化日男女交头接耳。”

    另一位俊眉修目肤色白皙年纪更小的少年笑道，“沐瑞，你都要入军了，军中龌龊、不平、乱规矩之事多了。现在对这等世俗之事，你还看不开，以后怎么混？你呀，真是被太傅洗脑洗透了。”

    应沐瑞的面色稍霁，但声音依旧微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谙音，你就是太过放纵自己了。太傅教导你最是用心，偏生你就这个懒散的性子。”

    第三位身量略小少年道：“你俩别争了，正事要紧。”

    云谙音靠到树干上，懒洋洋地道：“什么要紧事？要紧的是赶紧找口水喝，再不喝水，我就要渴死了。”

    应沐瑞依旧端着脸色，甩了下马鞭子，“先回后山，那里有个湖。”

    云谙音弹弹衣摆，“来回几里路，还要喝冷水，可是要卿命了。”

    赵元启奇道：“哪里有湖了？一路走来，我怎么没瞧见。”

    云谙音怒其不争，“赵元启，亏我朝以武立国，你好歹也有点武人风骨吧，这么点子事还要人教？我们那马儿一路顺着水草茂密的地方跑了，那边山脚下风润草茂，山脚下的田地有水渠沟通，那山谷中能没有水塘湖水之类？”

    “以武立国，那是过去，现在是以文治国，我懒得跟你计较。”赵元启眼珠子一转，“话说，这里就是人家，我们何不向那小娘子借碗水喝？”

    云谙音敲了他脑门一下，“近乡情怯，你不懂啊？不懂问沐瑞，采访下他现在的心情，看他愿不愿意进村。”

    “那你呢？你不也是来寻亲的么。”赵元启哪里敢招惹应沐瑞那块冰，只绕着云谙音转圈。

    云谙音被他绕得头晕，按住他的后脑勺，强迫他直线走路，“小爷我是中郡府人，当今圣上，还有你，都是我老乡，我来这临阳府寻什么亲？”

    赵元启后脑勺被他按得生疼，只能动眼珠子，嚷嚷道：“云谙音，放手！再不放手，老子跟你拼了。”

    “等你长我这么高，再来拼吧！”

    两人一路嬉闹，绕过村子破败土墙，走向后山湖边。。

    午后，阳光渐渐浓烈，勤劳的农人已经下地翻起农田，准备春种。应春浅赶了自家大水牛到后山吃草，牛儿赶到山上，她便走到湖边，沙子灌进薄薄的单鞋中，她索性脱下鞋袜，洗起脚来。

    清澈见底的湖水，带着阳光温热的湖水，清凉的山风吹来，应春浅闭上眼睛，靠在山石上想着心事。

    顾家姨妈养大了顾佳晟兄妹，他俩的生母莲姐本是租来的，因生育有功，又得姨爹喜欢，原本的五年租期到了又续了五年，不想这第二个五年才过三年，莲姐的夫家去世，留下一儿一女。莲姐被姨妈提前送了回家，那刘家实在贫寒，根本养不活母子三个，不久莲姐的儿子也病重去世，刘家族里见莲姐和桂儿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穷得也是疯了，便想出要将莲姐和其女儿桂儿卖了的主意。莲姐连夜带着桂儿逃到顾家庄，求顾家收留，姨爹一时心软，便做主收留了莲姐和桂儿。顾家出钱给莲姐早丧的儿子办了丧事，又给了宗族一笔钱，那刘家便不管这对母女了。这一来，莲姐在顾家算是长住了。

    近年，顾佳晟渐大，莲姐便起了心思，一心想要个名分，姨妈倒可有可无，都听姨爹的，但是姑姥姥不喜莲姐，总觉得她妖娆多事。当初为了收留她，与刘家闹得厉害，差点打起官司，这会儿姨爹又使劲抬举她，她在家仗着生了儿女，也不大老实，姑姥姥是十分看不上她，不许姨爹请客纳她。姨爹以为是姨妈的主意，私下里跟姨妈怄气。顾姨妈为了这事夹在婆婆和丈夫中间，十分的委屈，跟小张氏私下哭诉过多次了。

    再说顾佳晟，便处在这么个尴尬身份上，张氏是嫡母不可违抗，莲姐生事，那是生母，他也不好多说，遇到事情也只能装作不懂，读书躲事了事。这次事情是这样，桂儿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张老太太狠狠处罚，桂儿在家装死哭丧，而后莲姐不知怎么摔了一跤，在家里哭天抢地，说是顾庄有人欺负她。顾姨爹又是个偏听偏信的，在妻妾之中也是乱七八糟，家里被搅合一团糟。

    顾佳晟看家里闹的不像话，不想应家兄妹在此看见，于是叫了春生送了春深回家，也算是躲了尴尬。

    春水微凉，待春浅回过神来，才觉得双脚冰凉，她收回脚，在湖边沙地上踩了踩，温热的沙土暖着脚心，细腻的沙子从趾缝间游走，那种温柔舒适的感觉让应春浅心旷神怡，一时间把所有心思都抛之脑后。

    “哪里来的傻丫头，那双脚丫子真白嫩。”赵元启等几人坐在湖边山上的树阴下，正在应春浅头顶的半坡上，视线所及，应春浅的一举一动全入眼底。赵元启年纪小，口无遮拦，随口打趣。

    应沐瑞脸黑，云谙音拍赵元启脑门，“我说小少爷，你小小年纪，整日胡思乱想什么。”

    “哎呀，你别总打我的头，再打我真急了。”赵元启推开云谙音，指着应春浅，“这不是上午被沐瑞说是有辱斯文的那个傻丫头吗？”

    云谙音眯起眼睛，瞧了片刻，点头赞道，“是挺白的，比脸还白，像块白豆腐。”

    “够了。”黑脸的应沐瑞眼看要上演暴风骤雨，赵元启吓得躲到云谙音身后。

    云谙音挑眉，“怎么，沐瑞，有心维护了？你给个痛快话，我们到底进不进村，这凉水喝了，可不管饱，我饿了。”

    应沐瑞塞给云谙音一个馒头，“吃。”

    云谙音把馒头塞给赵元启，“吃了多少天干粮了，我不吃了，我要吃香喷喷的饭。”他眼眸斜飞，“元启，你去喊傻丫头，问问应家湾什么情况。”

    赵元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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