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沛然将蔡廷祥接到了县府,己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
县府里还不错,居然有一幢古建筑的客房。古沛然亲自安排蔡廷祥和他的助手住进了最好的两间房。
古沛然说:“蔡大师,鄙县就这么个条件,委屈您了。”
蔡廷祥看了看,知道这是那儿了。五年前他也是住在这里面,五年过去了,这幢古建筑还是完好无损。
五年的时间当然不算长,像这样的建筑,往少里说也有几百年的历史。
五年前他主要是考察古城墙,当时他住在这里面,就很想对这里的古建筑来一番考察。
只可惜,五年来,他到处奔波,忙得团团转,竟然抽不出时间来考察中国的古建筑。
直到上个月,他收到学生梁思成1的一封信,信中提到他和妻子要回国搞中国古建筑的研究,说是他父亲梁启超的愿望,他父亲寄给他一本《营造法式》的影印本。
《营造法式》刊行于北宋崇宁二年(1103年),由将作监2李诫奉旨编修,原本是为了推出工程标准,杜绝贪污浪费,却也因此保留下中国营造的规则与智慧。
不料,仅仅十四年后,帝王便拱手让出汴梁,许多令人惊羡的技艺和美学,落进原木的裂隙间。
历经千年,《营造法式》中记录的规则消磨在一代又一代工匠的口口相授中,流沙般渐次散佚,终被遗忘。
1919年,《营造法式》突然重现人间。
作为北方政府总代表,朱启钤南下议和,却在江南图书馆意外地发现了失传已久的《营造法式》。
朱启钤做过交通总长和内务总长,主持过紫禁城的修缮与改造,对营造格外感兴趣,立刻意识到这部着作的独特价值。
他发现的《营造法式》是钱塘丁氏家族的钞本,其间错误疏漏很多,绘图也较简陋。
此后,藏书家陶湘将“丁本”《营造法式》与《四库全书》及民间钞本比对校勘,推出“陶本”《营造法式》。
陶本《营造法式》刚出版不久,梁启超就把它寄给长子梁思成,希望梁思成不要只关注西洋建筑,也应当反顾中国传统。
梁思成在给他的信中说:“父亲的礼物把我引向一条反顾东方的路。我想起刚到宾大读书时,建筑史教授阿尔弗莱德·古米尔曾问我中国建筑史的情况,我才突然意识到,中国从来就没有一部建筑史,并且,我们中国人从来就不认为建筑是一门艺术。此刻,仿若从天而降的《营造法式》或许能帮助我回答这个问题,我也因此更加迫切地想要追溯中国的营造传统。”
蔡廷祥看着古建筑,想着梁思成,这样对古沛然说:“古县长,能够住进这样的屋子里,我应该感到荣幸。同时也应该感到骄傲。”
古沛然对蔡廷祥的话不理解,住这种旧屋子还感到荣幸、感到骄傲,不知道这老教授到底是怎么想的!
蔡廷祥看到古沛然茫然的样子,在心里笑了一下。他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有考古癖哈!
“那就好!那就好!嗯,您老先歇歇,待会我们去吃饭。”古沛然说。
“不,古县长,还是先看看无字碑吧!”蔡廷祥说
古沛然愣了一下,心里想:这个老头心真急,难道无字碑真像人们传说的那样是无价之宝吗?
古沛然将蔡廷祥带进县府边上的一幢房子里。
古沛然说,这幢房子是个闲置房,里面只放了一些杂物。
蔡廷祥看了看,房子里杂物不多,摆放也不杂乱,只是光线大昏暗。
地下果然躺着一块长方形大石头,可是因为光线太暗,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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