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决背对着门,面上涌出疲惫之色,眼睫抬起,看了看安可洛。
安可洛叹了口气,道:“回相府罢,事情办完了好好睡一觉。”她伸手,习惯性地替尉迟决理了理衣袍,又看他一眼“后面几天若是忙了,不必不睡觉地往我这儿赶,好好休息要紧。”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若是廖公子在梓州有什么消息,别忘了遣人来和我说一声。”
尉迟决握住她的手,大掌包着,轻轻揉动几下,道:“好。”
他开门走出去,小厮便将相府来人招过来。
那人见了尉迟决,也不顾上下有别,拉过他往旁边走两步,一脸的急色,压低了声音道:“将军,小姐她跑了!”
“跑了?”尉迟决冷眼一眯,径自往天音楼外面走去“我临走前还特意上了锁的,她如何能跑得出去?”
那人在他身后紧跟着,道:“是碧环那丫头。下午老爷让她去给看着小姐的那两人送饭,这丫头不知是从哪里搞来的轻迷葯,给那两人下到了饭里,趁人迷迷糊糊的时候摸了钥匙开门,和小姐收拾了点简单衣物便跑了。待我们发现过来时,已经不知道去哪里追了。”
尉迟决额角青筋暴起“府上守门的家丁呢?难道都是废物?就眼睁睁地看着小姐跑走不成?”
那人见尉迟决已翻身上马,忙不迭地也上马跟着,嗫喏道:“老爷将小姐禁足的事情,府上统共也没有几人知道。所以守门的那几人看见是小姐带了碧环出门,只当她们是要出游,非但没有拦着,还让人给备了马车”
尉迟决手紧紧攥着缰绳,指节都在泛白“既是府上的马车,那应该很快就能寻回来,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那人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我们得知此事时,小姐已经出府许久。那马车究竟往哪里跑了,到底有没有出帝京,一时半会儿还搞不清楚。相公已经派人四处去找了,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大少爷已经赶回府了,就等着将军您了。”
尉迟决低斥一声:“真是一群废物!”立马扬鞭朝相府飞奔而去。
到了府上,尉迟决直直冲入尉迟翎的书斋,甫一推门便见尉迟冲立在屋子中间,侧后方还站着一个满头大汗的家丁。
他挑眉“怎么回事?”
尉迟冲回头,两只眼睛里透着红血丝,叹道:“这人回来,说是找着了马车。”
尉迟决见屋内气氛异常,问道:“那菀儿人呢?可与马车同在一起?”
尉迟翎气得已是说不出话来。尉迟冲看了一眼父亲,对着那家丁道:“把你知道的再给将军详尽地讲一遍。”
家丁看了看微怒的尉迟决,背上又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颤声道:“我与其他二人朝帝京西面去寻小姐,一直到了外城门口也没找到。本来是准备打道回府了,忽见一眼熟的马车从城外驶进来。我们跟了那马车一小段路,认清了确实是府上的车,才去拦了下来。当时虽然奇怪为什么那马车是从外面进城的,却也没有多想,只是高兴总算是把小姐找到了。谁知待我们拦下之后,才发现那马车里根本没人,而赶车的是一个外县车夫。我们问他这车子究竟是怎么回事,那车夫倒也老实,就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们。”
他喘一口气,接着道:“那人本是在帝京附近的州县做些租车生意的老实人,今日行至北门外官道上,突然被两名女子拦下,说是要拿她们的马车换他的车。这人本来一开始不肯,谁知那女子竟拿出几张交钞,说他只需把这车驶进帝京城,那钱就归他了。这车夫本就是小本买卖,他那破马车加上来回的生意钱也不值那女子手中的几张交钞多。又是外地人,虽见那女子的马车华贵,却也没想到是朝庭大臣府上的车驾,只当是帝京城内哪个有钱人家的,遂就答应了此事,后来也就被我们撞上了。”
尉迟决的太阳穴都快裂开来了,那家丁口中的“女子”定是他这个宝贝妹妹尉迟紫菀了。
驾车出京,不需多言,不需多想,他也能知道尉迟紫菀打的是什么主意。
尉迟冲见那家丁说完了,便挥挥手,道:“好了,你下去吧。这事儿不要同旁人多嘴,和你那两个同伴也说一声。你们每人去帐房各领一百贯,回去休息罢。”
那家丁听见有这么多钱可以拿,忙道谢退下。
尉迟冲转身看向尉迟决,道:“我今日一整日都在礼部,府上情况一点不知。定之,依你看,这事儿究竟该如何?菀儿这丫头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尉迟决粗粗喘一口气,心里明白眼下并不是责骂尉迟紫菀的时候。他不理会尉迟冲的问话,反而对尉迟翎道:“爹,之前您还一直想要替菀儿去秦府说亲,怎么今日对此事的态度就突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