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横眉怒目。
“抱歉,我不知道原来以悍勇闻名的西突厥王,那么不经撞,真是惶恐。”萍霜儿毫无歉意地嘲讽,说罢又昂着头领着一脸呆滞地小宫女们径直向内殿走去。
刚才那个粗鲁的女人,真是执掌三宫六院礼仪,端雅无双的蝶尚仪么?
阿史那颇离阻止了一脸愤然欲跟去理论地扎尔利丹,揉了揉肩,低笑道:“原来还是个练家子,这中原皇宫里的女子都不简单。”他妖异的瞳子里却闪过一丝冷光。
踏入内殿时,正见着靠右洞开地喜鹊登梅窗下,那人乌发随意披散在身后,一袭胜雪白衣,星眸慵懒地依在锦绣软榻上赏着窗外青光,浅浅柳絮飘散飞舞,似一幅淡雅的水墨青光图。
早已习惯主子的不羁,萍霜儿上前一福,依然按着惯常的称呼轻道:“公子,您要的东西来了。”
“嗯。放下罢。”那人微侧过脸来,目光触到恭敬跪在殿门前一名偷偷抬眼地小宫女时,清冷地容颜上带起一丝浅笑。
待她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时,同伴们问:“昭仪娘娘什么样子。可比其他主子漂亮?”
那小宫女呆了半晌。才迟疑地道:“不知道,她和其他娘娘完全不同可那样地人啊”想起那人浅浅地慵懒的笑,她不由自主再次红了脸。
她到底看到的人是陛下还是昭仪娘娘成了众人心中第二大疑问。什?”萍霜儿微皱着眉,此处是寝宫而非皇极殿或太极宫。
青宝放下手里的书,若有所思地看着萍霜儿片刻后,道:“西突厥王来和谈地条件里多了一项----和亲。”
“和亲?宗室里地郡主们能受得到大漠风沙么?”萍霜儿想起那些娇滴滴的郡主们不由叹了声,当年便是因为孝昭帝将端淑皇后的独女----南宫公主送去和亲。公主在塞外香消玉殒,才崩断了端淑皇后心中最后的弦,祸延三代天极王族。
“但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很好的消磨掉两国冲突根源的机会。”青宝淡淡地道。
萍霜儿有些疑惑,这和亲历代都有,了不起便是暂缓两国冲突,甚至代表了一个国家的屈辱,又何曾起到什么大的作用。
直到听完青宝大略地计划后。她沉默片刻,看向青宝道:“公子今日跟霜儿说这些,可是需要霜儿做什么?”
“霜儿,你可愿去和亲?”青宝看着她问道。
“公子,霜儿只是个奴婢。”萍霜儿脸色一白。随即垂下眼来。
青宝握住她的手,微笑道:“霜儿,你比任何郡主都更合适成为一国之后,虽然你是我的人,但你一生的幸福应该在你的手上。我只是给你一个选择。你若不愿,我定另择他人。”
沉默良久。她轻声道:“请容霜儿想一想。”说罢恭敬地福了福,退了出去,那窈窕端雅地背影里竟有无限的落寞。
青宝轻叹一声:“霜儿心里的人,怕是无法回她了。”“感情的事,不过造化二字,强求不得。”冷柔地嗓音在殿内响起。
她转身似笑非笑地道:“你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他的偏执若不是强求,那还有什么叫强求?
一袭隐龙白色常服的风微尘坐在她身边,淡淡地瞥着她道:“是么,那从朕十三岁入宫后,是谁夜里不睡觉,夜夜蹲在朕的床头偷窥,还偷亲。”
剩下的话没吐出来,就被某人地手堵了回去。
“你那时还是个孩子!”青宝有些窘迫,彼时因为这孩子长得实在漂亮,又让她初次尝到自己有个弟弟是这般亲昵温暖,才会那样。
在那双含笑的凤目下,她不自在地撇开微红的脸。
轻吻了一下那细腻的掌心,风微尘拥着她低笑:“阿姐,你也不怕我真的在那些宫嫔那过夜。”
“这不是为了让王相大人宽心么。”她依在他怀里嗅着那熟悉地樱花香,眸子微眯,语含深意地道:“何况你若真敢,我便将你用链子琐一辈子,见不着其它女子。“
风微尘长翘地睫羽落下的幽影,挡住眸里闪逝地复杂目光,轻笑:“武昭仪,善妒可不是嫔妃的美德。”
“不喜欢?”她贴近他的唇边吐气如兰,抬手拿下他发上的簪子,让那一头银发水银般洒落。
“喜欢。”他轻笑着温柔吻住她丰润的唇。
承天十年,秋末
一等女官,尚仪萍霜儿册长安公主,遣嫁西突厥颇离可汗,随行陪嫁汉女婢仆工匠达千余人,丝绸茶盐及粮种无数,仪驾更胜孝昭南宫公主,边城律方遂成最大互市,往来商居者接踵摩肩,不分汉胡。
同年,武宗熙圣帝临朝,武昭仪于侧帘后伴驾听政,百官哗然,帝怒之,无敢悉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