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年王府府内。一座两层楼高的白石建筑僻静的耸立在王府一角。
他从睡梦中醒来,额上沁着冷汗。
在测星司发出第二道指令之前,雾都的夜晚仍是被王令扣在了黑暗之中。宵禁的执行令偌大的都城一到夜晚便静谧无人,偶然听到的脚步声也必定是整装已备的王府士兵。更随着冬节即将到来,人们也只有午夜过后才能看到零星的月光从窗外飘过。
他鬓上结了一簇蝶火,这里大概是雾都境内唯一的,还冉冉散着幽冷白光的地方。
他是个阴阳师,常年游历在外,幼年闯过萧北,十五岁练就第一枚织雨节——这号称岚城传世中最难练就极其复杂的阴阳术。多年前出现在恒海之战上,听闻仅凭兴起只身一人灭掉了在恒海畔驻足多年的家族势力,以屠城的威名大传四方。性冷喜静,久惯独处,行踪难寻。岚城公历千年许,是史上第一位在二十五岁前练就了三枚织雨节的阴阳师。
即便此时他紧闭双眼,依然可以毫无障碍的在房中游走。暗中皆是陌生的气味,各种,金粉,宝器,结界……还有风中微甜的血腥味。
“你跟了我一天。”
这是一个冷淡又轻逸的声音,没有自恃高贵的不悦,没有半分疑惑的不解。没有情绪。
一道黑影从黑暗中隐出,清冷的白光照出她疏离又精致的面容,她目视着他那左眼上猩红的一撇印记,道,“岚城少主在雾都的每一刻,我都将跟在您身边。”
“你身上血的味道还没有清理干净。”他指尖一弹,跟以往左垠图见过的任何一个术法风阵都不一样的术落在了她身上,只感觉到身上每个骨头都微微颤动了一下就结束了。
“现在,你可以跟着我了。”
她皱起眉,并没有感觉到自己与方才有何区别,无言的与这个没有睁开双眼的男人作出半晌对视。没有任何声响,再次在黑暗中消隐身形。
“你不用施术隐匿。”男人平静无波的转过身,寻到一突出的阶前石面盘坐下,“我同样,看不见你却感受到你。”然后开始了沉寂亢长的吐纳,幽暗房中的一星白光照出了一室的空空荡荡。
这就是那个声明远播的天才阴阳师吗?暗中的眼睛盯着他,从头到尾都是她不曾见过的服饰,繁复的袍裕上透着惊人的古意,衣摆处拖曳在地的三枚符节护在他周身自成气阵,源源不断的灵气在空中回旋后进入他的呼吸。即便是在这最悄无声息的黑暗之中,左垠图都感受到暗中有不明的目光盯着自己,像旷古的巨兽,深渊的魔嚎,没有半分松懈,仿佛只要她脸色一变,还未做出什么举动来,就会被这无形的灵绞成碎片……
男人的呼吸时促时缓,鬓上的蝶火也相应的忽大忽小,在他发梢间不安分的窜动着。
是因为在压制业火吗?左垠图揉了揉疲惫的额角,来到他身边,单手扣起印决。
就在术刚发出的一刻,暗中有道惊人的力量像条巨鞭般从面门扫来,左垠图下意识又结一印,迷蒙的光阵至脚下而起,一只无形的手掌在那危机的时刻将那道攻击拦下,牢牢抓住。凌厉的风扫过,吹乱了她的头发,半边额角陷入冰冷又麻痹的痛感。
极快的一瞬。两人却像是提前准备过。左垠图知道他并未想出手,只是没有阻止那暗中莫名的东西。
这诡秘的阴阳术。
少女再次向前一步,巨力的一捏,趾骨交错。
她仍然隐在暗中未现出身形来,只是愣了一下,依旧将手伸向了一侧纹丝未动的男人。
风阵——梵音,这是她最为熟悉的守护结阵。暖黄的光线至她手心潜入无边大地,布出了一道狰狞无边的大网,光线越潜越深,范围越来越大,瞬间包容住了这方院落,光线零散。这神秘的蛛网状的东西以他为中心遍布四周,微光中,还是他一人盘坐在地的姿势。但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又温柔的力量冲进了他全天不散眼狩之灵的范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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