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这么轻描淡写般将抹杀五毒门一事定了下来?
“是不是这就叫做举重若轻?”花恨柳回过神来,竟先是冒出这等想法。
“狂妄之人,你不知我五毒门上下多少人……”
远处毒必死还在大声谩骂,这边墨伏又变作冷冰冰的模样,对杨武道:“开始吧。”
说是三息时间,花恨柳只看到第一息时杨武右手轻轻扬起,吸气聚势;离得最近的毒必死自怀中掏出一对淬了剧毒的四爪勾欺身而上,狠狠砸向杨武天门;他身后左侧的花语迟不知何时已握剑在手,在墨伏嘴唇翕合之时便已配合着端是诡异的身法,忽隐忽现、忽左忽右,向着杨武前胸刺来;而右侧的黑衣少年,开始时面露难色,但最终决定动手,一息结束时他刚好将身后背的孤刀掂到手里。
而在第二息时,杨武却做了一个花恨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动作——他将刚刚聚起的剑势直接散去,吐出一口浊气,便又回复到刚才背手仰头的姿势。
他这是放弃抵抗一心求死的架势?
花恨柳心中这样荒诞的想法一闪而没。之所以说“一闪而没”,是当他看到对面三人的表情后,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黑衣少年一脸错愕,那花语迟表情莫名、看上去处处别扭,那毒必死眼中瞳孔大张、惊惧模样不言自明。
结束了?彷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一大一小两声落地声音先后响起。
第一息时开始动手的两人,此时重新落在了地上,一站一躺。
躺着的那人是毒必死,他是从半空中径自落下,然后整个人摔落在地上,所以落地声音大——但毒必死没有喊痛,他只是尽了死人应尽的责任,一动不动,不言不语。
站着的人是花语迟,他却不再如弱柳扶风那般站着,此刻脸白如纸,身子如筛糠般颤栗,支撑了片刻便瘫坐在地。
杨武见他此番情景,先是错愕,而后脸上也显现出了那种别扭难名的表情,微微一笑,转向黑衣少年。
少年脸上的惊诧不比花恨柳少,但他的手还稳,话还能说:“你……你……”
此时再听,决计不会想到他是个结巴;知道他是个结巴的人,此时也难免认为他一切如常,当真镇定。
花恨柳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也只是不到十息时间,兀自“你……你……”的少年突然仰天一口腥血,“哇”声吐了出来。
“反倒是让你吃亏了……”杨武对少年说这话时,心中满是疼惜,说完这话再看向花语迟时,那花语迟竟一个“别”字尖声吼出半个音,便此昏厥过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恨柳纳闷,黑衣少年也纳闷。他只感觉自己将刀握在手里的时候,有一瞬胸口微麻,再想飞身上前时,胳膊却已提不起一点力气。等到胳膊恢复力量,一切已结束:毒必死身无创伤但已死绝,花语迟中途折身却表情异样,自己明明吐血受伤,那花语迟看向自己的眼光中仍然轻微可辨充斥了羡慕、嫉恨。
“你这天人三式远在当年师伯之上了啊!”墨伏静静看了一会儿,轻声赞道。
“师兄谬赞。”杨武微微点头示意,道:“师傅有绝世剑圣之称,即使当年入西越杀皇族,也不过是用‘伤招’时稍露杀气,留人全尸;我心中羡慕,苦练至今,只能尽力克制‘残招’,伤这少年,残那花语迟,杀这毒必死,实在是难望师尊之项背!”
“天人三式!”开始墨伏提到时花恨柳只是隐约记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待杨武说出“伤招”、“残招”时,他终于记起,忍不住惊呼出来。
“你也见过?”这是墨伏来了以后,跟花恨柳说的第一句话,语气中除了有疑问,有惊讶,花恨柳还清晰地感觉到有暴戾,那仿佛是在问:你有什么资格知道?
“花师弟学的正是杂学。”杨武适时插嘴道。
杂学!又是杂学!
果然,听到“杂学”这二字,墨伏立即释怀:“哦,难怪。”
说完,又不再说话。
“什么……是……”黑衣少年此时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艰难直起身,看向花恨柳,问道。
“天人三式是一道剑术,全名叫做天地人三式……”花恨柳深吸一口气,见杨武并无异议,方才继续说道:“这是我四愁斋四大绝学之一,取‘大道五十’之说:天道四十九,缺一线转机,是为‘残’;人遁其一,独占一道生机,是为‘伤’;地无参与,绝大道之境,是为‘死’。这剑术只有三招,正是伤、残、死三招,握剑必伤,拔剑必残,出剑必死……”
一口气说完这话,花恨柳望了一眼那毒必死尸身所在,又望向杨武,深深一躬身,道:“倒是具体这三招如何用在这三人身上,还请师兄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