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中李相公的人……”
意味深长,又不寒而栗,要知道,当日魏昊于庭上刺杀李怀柔,当时的李怀柔,可是拿出了“封神地书”。
就算只有一篇,但那也是“封神地书”,是太祖皇帝大禹王的至宝,谁敢不从,封其为神,然后斩之。
千里万里,都是瞬杀的事情。
这就是人皇之威,哪有什么鬼神可以抗衡。
但是万万没想到,皇族都没有的东西,侍中李怀柔……竟然有。
“万一魏昊死于今日……”
“呵,城内修真甲士,皆是锦衣玉食之徒,碌碌无为之辈,若有正气,还则罢了。但有三分私欲,必被魏大象摄魂夺魄,再无半点胆气。久战,魏大象必死,可惜,这里是夏邑。”
既然是夏邑,那么只要不是大军压境,就不可能当作城池被围。
数百万张嘴要吃饭,每日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能少?
三天五天还能忍受,十天半个月,怕是要有人饿死。
都畿首善之地,神州第一大城,出现这等惨绝人寰的惨事,是要败坏修行,毁了功德的。
所以,李墨料定,若能速战速决,将魏昊找到,并且格杀,倒也没什么问题。
一旦拖得时间久了,不能速胜,必生内乱。
这是两军对垒的常态,更何况,现在还不是两军对垒,只是抓一个人。
还能苟活时,城内百姓委曲求全为李相公掉两滴眼泪都没问题;逼得要饿肚子饿死全家时,那李相公算什么?
李相公就是个屁!
对人心的揣摩,只要不是太蠢,多少都能明白。
而对于朝中相公们来说,这“积怨”要是太多,最终屎盆子是要扣到他们头上的,可不是什么宫中妇人。
再直白一点,死了一个李怀柔,至少门下省侍中的位置……空出来了不是?
何必为了一个死去的同僚,浪费自己前进的脚步?
没有必要。
揣摩明白其中的利害之后,赫连无咎突然问道:“李仓监所言兵权……权出于何处?”
“李某有一事,先要请问大监。”
“但说无妨!”
“‘十仙奴’能不能离开皇城?”
“能是能,但要是离开皇城,有陨落危险,故而并无离开皇城的意愿。”
“看来,是个‘鼎镇’方位有关。”
“……”
勐然一惊,赫连无咎没想到这个李墨连这些都知道,此时,他重新回味其李墨见面之后所说的话。
重新审视“皋陶氏”之后的份量。
五刑?
赫连无咎心中揣摩着,也是越发忌惮,但这份忌惮,却让他很是兴奋,因为他清楚,李墨这样的人,必然有能人所不能。
“大监稍安勿躁,且先奉命行事,待今日捉拿魏昊不利,大监再向二圣献计。”
言罢,李墨拿出一封文书,递给赫连无咎,“此乃对策,待今日之后,大监权衡行事。”
想得实在是周到。
赫连无咎明显神情错愕,他没想到李墨竟是算计到了这般。
毕竟,一旦返回宫中,再想出来跟李墨联络商讨,未必有那个机会。
早早备好对策,自己琢磨了再选择,也算是有备无患。
做完这些,李墨直接告辞,来得突然,去得果断。
看他这般行事,赫连无咎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莫非今日真的抓不住魏大象?!
那可是数万人马,不知道多少机关兽,还有各种法宝……
要知道,平日里想要让法宝在夏邑发威,想都不用想,根本没有多少机会。
但是“警钟长鸣”之后,除魔卫道的信念加持,国运消耗以待时机,这是修真人士彰显神通的绝佳时刻。
整个朝廷豢养的那些宗门高手,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而魏昊呢?
赫连无咎知道他有“烈士气焰”,可现在他是叛逆,官威、功名,统统皆无,在这都畿之地,可没有多少人跟他同仇敌忾。
数百万百姓在此处,就是压力,压制着他的“烈士气焰”。
赫连无咎自己修行的是“大雅之音”,奉皇命而训斥百官,有着无形的威压,此刻,更是增加了自己的力量,仿佛只要一开口,自己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皇帝家奴的优势,就是这么明显。
“难道真的会让魏昊跑掉?”
前去千牛卫衙署的路上,赫连无咎不断地怀疑,不断地揣测,然后他就在千牛卫的衙署中静候消息。
盏茶功夫,有个传讯的大戟士忙不迭地回到衙署,然后冲赫连无咎行礼,正待说话,却听赫连无咎问道:“可有捉着魏昊?!”
“禀大监,那魏贼委实凶悍,已经连杀三十员‘人仙’,太平渠南岸如今打得激烈,我军人多势众,奈何施展不开,折了一个旅帅……”
“你放屁——”
赫连无咎听得额头上青筋暴出,“他神通被压,怎会还能斩杀修真,还能让旅帅折了?!”
“大监,卑职不明情况,只是传讯啊……”
“怎会如此!荒谬——”
暴怒之后,忽然赫连无咎内心一震:岂不是皆如李墨所料?!
若如此……
心脏陡然疯狂跳动,他连忙让周围的人退下,然后忙不迭打开文书,其上果然都是对策,写的是诸多可能发生之后的应对之法。
但有一点,不管是哪种应对之法,都默认魏昊不会死,会逃出生天。
看得赫连无咎脸皮直抖,但是,看下去之后,他激动得呼吸都急促起来,按照李墨的筹划,的确是有可能掌握兵权,而且相当可观……
一时间,一个非常荒谬的念头在心里冒了出来:魏大象啊魏大象,您可是当时英雄,区区鼠辈,焉能困汝?!
作为皇帝家奴,赫连无咎竟然开始为主子的敌人祈祷,祈祷对方神通广大,能够战无不胜,然后全身而退……
不过兴许是觉得有些过分,赫连无咎心中又琢磨着,倘若两败俱伤,那大概也是极好的。
而此时,手持长槊的魏昊,已经从安康坊杀向朱雀大街,尽管头顶箭失如蝗,可此时的他,当真是如入无人之境,穿街走巷,完全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