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周围也相继闪现出同样的光芒。并且随着光芒的增加,石像的表壳开始龟裂、剥落、化成细小的沙粒被风吹散,呈现在陈燃眼前的赫然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古埃及女人。
“出场方式虽然同样没什么新意,但好在人生的模样妖娆,算是弥补了些不足。”为求心态上的平和,陈燃以第三人的角度看待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样做当然少了很多情趣,但却能保持客观的清醒。
因此,陈燃能保持一种超然,一种放松,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望着石像所化的美女缓缓睁开那有着长长睫毛的眼眸,感觉这一刻是种美,并且以淡泊的心享受这种美。
按照种群进化论和文明发展论去推衍,在生活资料相对匮乏的古代,美女的数量是稀少的,而在远古,就更如凤毛麟角一般。当然,是以现代人的审美标准去衡定。
对于公元前1500年左右的人类祖先,陈燃之前虽然不至于将他们的模样想象成山顶洞人那样丑陋,但对其貌美程度没抱任何幻想这是真的。所以,今日、现在,一点小小的惊喜之情还是有的。
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宝石般透亮的黑眸、绸缎般柔顺的黑发、花瓣般色泽的柔嫩嘴唇、丰腴却没有一丝赘肉的修长美腿、盈盈一握的蛮腰、傲挺的酥胸……陈燃不敢说这女人的容貌可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神魂颠倒,但对他来说,却绝对是种无可挑剔,仿佛这个人就是按照陈燃心目中完美女人的外貌蓝图量身定做的一般。
“亚曼拉……你非常美丽。”陈燃由衷的赞美。
亚曼拉展颜一笑,明眸皓齿、娇娆妩媚,当真有一朵花开的美,莲步轻摇,她向陈燃袅娜而来,足踝上的金铃轻响着,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引了去。
“倾城美人,怕也不过如此……”陈燃心下轻叹,一双眼睛却渐渐变的明亮,如同天上的星辰。
“我的主人Osiris,您最忠心的仆人亚曼拉向您问候。”距陈燃三尺之遥的美女曲身半跪着向陈燃行古礼。
“奥西里斯?埃及古代的丰饶之神,文明之赐予者,冥界的王?好大的帽子!”陈燃心下计较,嘴上道:“你的话让我感到受宠若惊,是否可以解释一下?”
抿嘴笑了笑,“受宠若惊还能以近乎上位者的口吻跟一个公主说话?貌似平和,却隐藏着命令的味道……”亚曼拉暗暗的想着,抬起头,用深情的眼神望着陈燃道:“主人,您之所以不记得自己的前世,是因为在最后时刻,您将自己的一半记忆交给了我保管,您当时对我说:‘在无际的银沙荒地别离,在浩瀚的冰海之上重逢,一切皆沿着命运的轨迹……’”
“听起来象是冥冥之中已经注定的命运重逢……哦,真是失礼,请起来说话。”虽然内心有种难以压抑的悸动,但陈燃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于亚曼拉的说词,他没有轻视不屑,也没有欣喜若狂。
“谢谢主人。”亚曼拉站起来,俏生生的注视着陈燃。“拥有上位者的威严和原则,超乎寻常的自我约束能力,坚定的意志、冷静的头脑,不为美色所动……”她迅速归纳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特点。
陈燃知道,虽然这美女看起来一副任他差遣的恭顺样子,可暗地里,她也在通过他的一举一动来观察他。这世上没有谁会完全心甘情愿的给一个陌生人当奴隶,更别说这个人曾是一国的公主了。
“你如何确定我就是奥西里斯?”陈燃问她。
亚曼拉微微颔首道:“您在长眠时曾说过,再次重逢时,会找到新的神圣之火,解放我的灵魂。”
“新的神圣之火?莫非是说‘深渊君王’的基因?确实听说古埃及代表神性的圣甲虫也是轮状神经生物,这两者是不是可以联系到一起?”陈燃心中暗忖。
“可以找到神圣之火,并且能来到这里的,我不认为自己是惟一一个。”嘴上所说显然并不是陈燃心中所想。
“能够感受到我的呼唤,并按命运的轨迹重逢,还找到了新的圣火,在进入银沙神坛时没有受到任何损害,意志再现当年的模样,并且我敢说,在您的内心深处,其实已经知道真相!主人,您还要多少考验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陈燃直问道:“好吧,我知道埃及神的体系相信人有来生,就算我是几百世之后的奥西里斯,你想要什么?意志得到解放?”
陈燃觉得没有必要再在宿命论和轮回学说这类事情上过多的纠缠,他数千年前是谁和他现在是谁完全可以分开来看。眼前亚曼拉所说的是真事也好、谎言也罢,都需要他进一步入局,事件才能继续推进衍变,主动权还在他手里,这就是最大的优势。
“我只是遵照您长眠之前的意愿,将属于您的记忆还给您。”亚曼拉神态极为恭顺。陈燃不得不承认,被自己眼中的绝世美女视若神明般捧着,光是男人内心那点虚荣感,就足够飘然到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么你自己呢?”
“我是您最忠诚的仆人,还曾是您最宠爱的女人,在您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我的一切全由您来作主,即使您要我继续在这里守候,我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以退为进,真要象你描述的那样,我不把你解放出来,岂不是太没人性了么?哼哼,很有心计嘛。”陈燃心下了然,脸上仍是一副淡笑的模样,“很让人感动的言词。”
“我只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主人,您是否要拿回自己的记忆?”
摇摇头,“往昔都已掩埋在这荡荡的黄沙之下,辉煌的剧既然已经谢幕,又何必重新跑出来粉饰演出时的不完美?舞台,留给后来的人吧。”
“说的这么华丽,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不’字。连神权都不能打动,你到傲气!”亚曼拉很有些挫折感,这次等来的竟然是块‘顽石’,这就是优秀者的风骨和原则?
“我尊敬的主人,亚曼拉将永远遵从您的意愿。”亚曼拉说着再次单膝跪在陈燃面前,“请允许我亲吻您的手背,以示忠诚、仰慕,还有爱恋。”说着,亚曼拉双手捧起陈燃的左手,柔软的嘴唇印了上去。
老实说,亚曼拉如此痛快的放弃拉陈燃‘入局’反到让他有点不适应。在陈燃预想中,费了偌大的气力把自己‘诳’到这里,这个女人怎么着也得再努力争取一下吧!哪知连个附加要求都没有,就突兀的结束了。正微感错愕,亚曼拉已经吻上了他的手。
这一吻,时间深长、动作深情、意味深远,让陈燃觉得很暧昧,也觉得很享受……他发现亚曼拉的神情很依恋,很动情。
其实,亚曼拉是动容,而不是动情。因为这一吻非同小可,它涉及到一段鲜为人知的神话传说。
作为奥西里斯最宠爱的女人,神祭司亚曼拉可谓‘情妇’的典型代表。她在凡间时极大的荣耀了奥西里斯,使得冥神以及其祖父太阳神拉的信徒大增,于是在死后顺理成章的的成为奥西里斯的‘秘书’。
虽然当时奥西里斯并没有意识到秘书这个职务,但他意识到了这样一个日常生活中提点你的大事小情、善解人意、年轻貌美、总是绕着你转的异性,最好变成自己的女人。这一点跟现代很多老板的秘书兼职情妇如出一辙,这可绝不是仅仅是**或者精神上的额外需要,而同样要考虑一条规则,对你最了解的人,要么是自己人,要么是……
当时奥西里斯对亚曼拉的宠爱极盛,在一次心怀大畅时,他曾说过:“我的一切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需要隐瞒。”
神的话比圣旨更有约束力,而且影响深远。这句话在经过一定时间的沉淀之后,成了一项神赐的能力:亚曼拉可以知道奥西里斯心中的所有事情……
说实话,奥西里斯是个还算不错的丈夫,比较称职的父亲,却并不是个太优秀的统治者,但他有个了不起的老婆,深受埃及人民爱戴的女神伊西斯。扳倒塞特,帮儿子荷鲁斯重掌法老王之座,找到被碎尸并散于埃及各地的尸体,复活奥西里斯,帮他打理冥界的事务……关于女神伊西斯的动人传说实在不胜枚举,如果奥西里斯和伊西斯可以比喻为英雄美人的话,那么两人的关系就是美人数次救英雄了。
神通广大的伊西斯后来知道了亚曼拉的这个能力,她当然不干了,养情妇我也就忍了,你竟然让她有这样的待遇,我才是你老婆耶!她找到奥西里斯,跟他讨要说法。奥西里斯虽然不明白隐私权,但也知道这个能力实在对他有些‘残忍’,正好借坡下驴,但他是神,不能玩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把戏,于是他给这个能力加了条框,每过一千年,亚曼拉都可以了解一次他的内心世间。同时,为了平息伊西斯的醋火,便说:“我的一半记忆由你管理。”
后来,延续几千年的古埃及文明一度中断。水已无存,鱼焉能独活?于是古埃及诸神从大到小都挺了尸,神之一词后边被加了个话字,表示仅存于口述和文字上,神之一词前边被加了远古,表示他们已是过去了很多个过去的存在。不过,总算神不同于常人,变成神尸长眠之前还是给自己留了些后手的,那就是遗传因子中的远古神裔,在特定的情况下,有复苏的可能。
作为一把钥匙,亚曼拉成了‘浅睡者’。她的使命是呼唤有远古神裔血脉的人,为神的复活寻找一副足够优秀的躯体。当然,这里的‘躯体’还含有精神记忆这个概念,拥有远古神裔血脉的人的人格,本身就可以看作是神意志的一个延伸发展,神苏醒后会融合某个优秀的躯体,使这人的人格和记忆彻底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他们,被称为‘荣耀者’。
当初神赐的那个特殊能力,成了亚曼拉鉴别荣耀者的最后手段。当被她判定为特别优秀的荣耀者时,她会牺牲一千年才积累一次的这种能力,来刺探荣耀者的记忆。所以简单的一吻,便如同解剖了陈燃的思想,他的一切经历、过往、想法、喜好……都被亚曼拉看了个通透。
这一看不要紧,亚曼拉彻底惊呆了,陈燃竟然同奥西里斯一样,拥有海洋一般广博的知识,但他的成长绝非一帆风顺的奥西里斯可比,这造就了其更强势的性格和能力,如果他继承了她手里掌握的‘奥西里斯的知识’,那么即使没有另外一半‘奥西里斯的情感’,他在意志上也将可以成长为一个有资格挑战太阳神阿蒙?拉的神王!亚曼拉感觉自己有种久违的心脏狂跳的兴奋,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大声呼喊:“牢牢的抓住他,这是连神都无法违背的‘命运’的恩赐!”
命运,并不是某种消极的思想所产生的逃避人生的理由,也不是因对未来迷惘而臆测出的巧合,而是蕴含于时间和空间中的一种规律,是整个宇宙都在遵循的真理,能够了解这一真理的才是永远不朽的‘真神’。这是流传于神之间的圣言。
“主人,不管您是否愿意拿回封在我这里的‘奥西里斯的知识’,您都是我的主人!我的王!我的最爱!所以我请求您,即使甘于现在的生活,也请不要抛弃我,我愿意随时遵从您的召唤,为您尽一份绵薄之力……”
话说到这份上,基本等于无条件倒贴,陈燃感觉自己要是再装淡泊,那估计得遭雷劈了。当然对方也可能有‘徐徐图之’的用意在里边,但别的不说,光是现在这份卑躬屈膝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如果连这样一个关于意志的挑战都不敢接受,那早年的磨练还有何意义?
想到这儿,陈燃的脸上忽然显现出一丝狭促的笑容,凭空打个响指,金字塔之巅响起一首轻柔活泼中揉合着铿锵有声的探戈舞曲。
因为所处的是意识的平台,感官的认知其实都是精神的一种交流传递,要想让对方看到一幅画、听到一首歌,只需心中有物即可,所以奏起一首旋律优美的舞曲并非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节奏以切分音为主的探戈舞曲营造出的肃穆、刚劲的曲风让亚曼拉一听之下就为之着了迷。
“跟我来……”牵起亚曼拉的手,探戈的舞步特点已变成一副立体的图画逐次传递到了亚曼拉脑海里。于是,在沙海之心,神坛之巅,从生疏到熟练,从羞涩含蓄到热情洋溢,一对男女双目对视,表情严肃,目光纠缠,动作交相呼应,爱恨纠葛在那刚劲挺拔、潇洒奔放的舞姿中呼之欲出,俨然一对默契多年的亲密舞伴。
舞曲又重复了一遍方才隐去,亚曼拉仍觉得意犹未尽,她迷醉的望着陈燃,微微娇喘着问道:“王,这是什么舞、什么曲?”
陈燃含义深远的道:“一步之遥的舞,曲名叫《闻香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