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晚上街道上一片安静,店铺都早早关了门,只有小区里的人家点着灯火,阳台上的新灯笼火红火红的,耀眼极了。
简繁坐在阳台上,周围的玻璃窗户全部被死死地关紧。她身旁的桌子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具,小茶壶在小火炉上温着,里头泡着的不是茶叶,而是容难留下的美酒,整个阳台都弥漫着酒香。
她端起酒杯,一口温温热热的酒液入口,从喉头流到胃里。即使是温过的酒,胃里还是有一丝又一丝的抽疼。
“该给小骨弄些什么东西过生日呢?”她念着,“法器?符纸?墓里头的那些东西?不行啊,全都送过了。算了,等见过老头再说。”
老头是唯一一个不可能过春节的老家伙。
于是当天上的星子还未完全坠落的时候,简繁又一次出现在了暖师大的门前。一点灯光都没有,连保安也歇息了,天色将亮未亮,北门的花坛边上坐着一个佝偻的影子。简繁披着一身火红的衣衫出现,明明脚步轻巧,老人的脑袋却向她这边偏了一角。
“我想起来了,我是要等我的儿子啊,那年家里来了个招兵的差爷,说是皇上下旨,每户人家都必须出一个劳力,其他的不准多问。”老头带着缅怀的神色,慢慢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都是说给简繁听的。
“我儿子本来是要考状元的,却被他们带走了。后来儿子穿了一身兵服回来,说皇上是在招人当差,刚当差那会子,月钱就有一两银子呐。可是,儿子就没再回来过。一年大旱,大家都走了,老头不想走,儿子还说会回来看我和老伴儿的。我等啊等,等啊等啊等,等到老头再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身后这个奇怪的院子,还有你这个奇怪的丫头。”
“所以你一直不肯跟我走,也不肯和我说理由。”简繁瞧着校门口的地面,估算了一下温度,没敢坐在老头身边,装着一副了然的神色,她确实懒得去查。“老头你自己其实也知道吧,你儿子不会来了。”
“对啊,丫头你不会想强行带我走吧!”老头一副防备的样子,简繁表示自己看得很是心塞啊。
她眨眨眼睛,小和尚无辜的表情被她模仿得惟妙惟肖,“我做不到。你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家伙,只是单纯地等着儿子而已。像你这种钉子户,最难拔掉,也最容易管辖,就和空气里的灰尘一样。所以,能不能……”
“不能!”
“我是说我朋友要过生日了,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
老头尴尬地摸摸脑袋,“老头还以为……呵呵,呵呵。小姑娘的生辰礼物,老头怎么猜得到。嗯,要不,你送她一副刺绣?姑娘家,还是要绣活儿好才好嫁。”
刺绣,那是什么年代的玩意儿?
简繁自动忽略了老头最后一句话。刺绣这种古老的东西她哪里会懂,不过老头倒是提醒她了,自个儿做的东西是最珍贵的。梵骨那小妞儿,每次过生日都轰轰烈烈的,就怕全世界不知道一样,要是送去的东西太普通,梵骨是不会介意,就怕别人找麻烦。她可怕麻烦。
“老头儿,我以后再来看你,我现在要出远门了。”早点出门采药吧,送小骨一颗救命药,也送自己出门散散心。忽然觉得天就这么暗着也没关系,心打开了就行。简繁扔给老头一颗牛奶糖,摆摆手转身离开,“老头,送你一颗糖,让你感受感受新年的气氛哈!”
“寒酸。”老头捡起地上的糖,嗅着甜甜的奶香,嘴里念叨着。
——
“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的。爷,您看夫人,过得也不是那么糟啊,您就别担心了。”牛头把简繁最近的经历统统汇报给了坐在王座上阴着一张俊脸的男人,随后自己又添了一句。
“别担心,你看看,那个秦歌是谁,萧未寒又是谁,现在又冒出来个老头!小繁繁身边总有苍蝇,爷都来不及拍!太过分了,就该待在纸醉金迷里,让这丫头一辈子找不到服务区。”白玉酒杯同样被温在小火炉上装着热水的小碗里,回归了地府,它变得更加剔透。一只白皙的大手把酒杯从水里捞出,放在手心把玩,杯中的酒液却半点也没见洒出。
“爷,夫人身边也没多少人啊,况且夫人这几日又匆匆下了决定去远行,这人再多,也碰不着啊。”牛头笑呵呵的,一张牛脸显得特别诚恳和憨实。他心里想着,这秦歌和老头,爷早前就知道了,对着一老头吃什么飞醋啊。爷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滚一边去,爷连想都不想让他们想。切,牛头,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啊,是不是太闲了,逃掉的重犯有消息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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