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阴恻恻的道:“很好,他日见到尊师,贫道定当恭喜他收了个光宗耀祖的好徒弟。”江冽尘不去理他,向曹振彦道:“告辞。”话毕拉了楚梦琳径跃向船外。
楚梦琳陡然双脚离地,正是一惊,足底已又踏上实处,竟到了一架木筏之上,瞧筏上各人,喜叫:“李大哥,雪儿!”江冽尘淡淡道:“多谢李兄了,烦劳将木筏转向,回荆溪。”李亦杰对他甚为信任,未问缘由便依他所言。崆峒掌门适才当众出丑,心下大怒,喝道:“快给我追!把他们都捉回来,弓箭手准备放箭!”曹振彦冷冷的道:“够了,穷寇莫追。崔镖头,将这四个沙盗缚了。季镖头,去吩咐厨子,今日饭食一律重新备过。”说罢拂袖而去。
楚梦琳对李亦杰等人沉船落水之事全不知情,此时重逢自是不胜之喜,拉着南宫雪言谈甚欢,又问:“你们怎会在这里?”南宫雪手指轻点她额头,道:“还问我们?你自己又是怎么回事?”楚梦琳言辞闪烁,支吾着欲将话题引开,南宫雪心下冷笑,暗道:“瞧她这副模样,定是打算取了东西就抛下我们不管,哼,我们又何须如此殷勤,巴巴的赶来救你们性命?”李亦杰接口道:“此事说来话长。”遂将昨夜如何遭了暗算,如何随水漂流到一片密林,如何将剑打磨为锯子砍树造木筏等情说了,楚梦琳听得津津有味,笑道:“李大哥,你那把锯剑,能借给我看看么?日后我若是排兵器谱,定当帮你好生传扬一番。”南宫雪向默坐在一旁沉思不语的沈世韵瞟了一眼,冷笑道:“说起这韵姑娘倒当真了不得,她只消动动嘴皮子,唱几首小曲能迷倒常州男女老幼,如今更是几句话就造就了一代大侠,当真仰慕之至。”沈世韵听她提及沉香院旧事,目光微黯,淡淡道:“雪儿姑娘取笑了。”南宫雪冷笑道:“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若非你的锦囊妙计,我们现在还困在密林中束手无策。便教有天大胆子,我也不敢来取笑于你,如此忘恩负义,岂非教武林同道所不齿么?”
楚梦琳听她说话句句尖刻,却也不以为意,向沈世韵笑道:“韵姑娘,你也帮我看看,我能做得个什么女侠?”沈世韵沉思片刻,道:“不如,就叫簪花女侠如何?”楚梦琳拍手道:“好啊,我喜欢!”南宫雪仍是余怒未消,道:“要我说,你这等好朋友,便取个上‘花’下‘零’,那可最是恰当。”说完也不再理她二人,向李亦杰叫道:“喂,师兄,我饿了!”李亦杰在密林中也只吃过几个野果,又是砍树扎木筏等事大花力气,此刻同是饿得腹中咕咕直叫,劝道:“再坚持一下罢!现下却要我到哪里去找吃的?”南宫雪皱眉道:“我才不管!”李亦杰突然正色道:“嘘,噤声!”南宫雪正待发作,却也看到远处一艘船驶近,船身红木黑漆,船头竖起一杆黑旗,旗上绣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眼窝空空洞洞,那旗迎风微扬,瞧来便好似正自狞笑一般,极是阴森可怖。楚梦琳却认得那船,奇道:“那不是沙盗么?他们不往荆溪,要去长安干什么了?”李亦杰道:“你说他们便是沙盗?是了,他们定要去劫镖。”南宫雪道:“在水上不宜正面冲突,他们并未留意我们,还是远远避开的为是。”
江冽尘陡然面色一沉,道:“李兄,对不住了,这一趟仍须去长安。”南宫雪怒道:“你说怎样便怎样么?先前莫名其妙要去荆溪,现下又变啦,我们凭什么要随你心思变化,听候差遣?”她先前在华山每日只是练剑读书,闲暇时与众师兄弟们说笑,原是安定愉快,但自下山便平白受了许多冤枉气,是以遇事总要发作一番。江冽尘不耐道:“没时间跟你啰嗦。”又向楚梦琳低声道:“沙盗定是违了约定私自开箱,察觉有异这才再去长安。竟是这等小人,我先前倒高看了他们。”楚梦琳道:“我本觉甚奇,曹振彦怎会如此镇定自若,镖箱都被偷走了也不去追,却原来是假的。他做下这二手准备,也是十分精明了。”沈世韵耳听得李亦杰劝说南宫雪“同道有难,自当增援”,便如往日听得“各大门派赴无影山庄相助”的空话一般,同是为了一己私利,对江湖侠义道逐渐看清,极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