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你,帮助你伺候发生哥。”
何秀蓉芳心寸断,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在她心中,孙发生应该是属于她们何家的。她也好,她母亲封玉婵也好,包括两个兄弟何平、何安,都是孙发生的亲人。现在,能站出来表态对孙发生不离不弃的人却是林艾婕,这让何秀蓉更加心痛如绞。她的眼泪,从初闻噩耗那会儿到现在,似乎早都流干了。那红肿却依然美丽的双目,一直盯在绷带中那双紧闭的眼睛上。三叔,你老人家睁开眼睛看一看你的蓉儿吧!无论时光流逝多久,蓉儿的心都是不会变的。我们可以是两个家庭,我们的心却永远都在一起。你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蓉儿,蓉儿心中也从来没有一天不想你。碍于社会舆论,蓉儿只能与你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是,连中国都不能不承认,你在蓉儿心中的时间,其实远比中国多。三叔,你一定要活下来,我们这一家人不能没有你!
封玉婵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一具没有感觉的躯壳。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一直是她后半生灵魂上的依靠啊!她只有想着他才没有觉得生活的艰苦,才能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睡觉。他几乎就是她的一切。现在,他却生死未卜地躺在那儿,他的灵魂呢?灵魂难道真的要离开他吗?如果这样,她要让自己的灵魂去把他的灵魂找回来。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他的生命。她一滴泪都没有流,但她的心里一直在流血。五脏六腑似乎全都断成了不相连的碎片,如果没有病床的支撑,她也许已经倒下去了。
何秀蓉看出了母亲潜在的危险,挽住了封玉婵的一支胳膊。母女俩相互支撑着,来对付这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她们都知道对方心中对孙发生存在的深厚感情,那是通过十多年艰苦岁月的考验才积淀起来的。他是娘儿俩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亲人,生离死别之际,当然痛彻心扉。
谢云秀毫不掩饰地任泪水直流。她没法掩饰自己对孙发生存在的一腔爱意。为他流泪算什么?此时此刻,即使要她公开两人之间的隐秘,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合盘托出。她觉得,能够与孙发生数度消魂,已经是她此生最大的幸福。围着病床的这么多女人中,她无疑是最幸运的。她在心中暗暗地说,三弟,你快点好起来吧!只要你能恢复健康,姐姐会比以前更疼爱你。
侯小月牙齿紧咬,面色凄惨,心里的痛楚完全由脸上显现出来。她一直视孙发生为自己的亲兄弟,他的不幸就是她的不幸,就是她们一家的不幸。她不知道苏学武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孙发生,作为矿革委主任,他显然失职了。他让孙老三伤成这个样子,肯定对三弟没尽到责任。晚上回去,决不能轻易放过他,说不出个幺二三来,就跟他没完。
女人们各怀心事,只有悲痛是一样的。孙发生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实在是太重要了。
周中国站在病床尾部,也是一脸的悲痛神色。从相识、相知到亲如家人,一半是受了妻子何秀蓉和岳母封玉婵的影响,另一半却源于他自己对孙发生的不断的了解。从孙发生让出何秀蓉给他开始,从第二筑路工程队开始,周中国就已经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兄弟心里只有三线建设,只有乡亲同志,却唯独没有他自己。舍己救人的事,已经是第二次了,这次伤得更重。如果保不住性命,大龙山的损失就太大了。
一段时间内,屋里的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沉重得似乎要冻结了。
抢救室内又闯进来两个人,是付阳春和李桂花,付阳春双手缠满绷带,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李桂花径直走到病床头,轻轻地挤开郭芳芳,俯下身子说:“孙主任,孙兄弟,你用自己的命来救付大哥,是我李桂花和娃娃的大恩人。你快醒过来吧!娃娃还等着你起名字呢!”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落在病人雪白的绷带上。
孙雪琴说:“桂花姐,你还在坐月子,不能悲伤流泪的,快坐到椅子上。”
李桂花擦去泪水,说:“孙大夫,老三兄弟还不能吃东西吗?”
孙雪琴说:“三弟还没有醒过来,他现在什么也吃不了。”
李桂花说:“病人不吃东西怎么行?我来喂他。”她轻轻地搬开孙发生的嘴唇,解开自己衬衣的扣子,把一只奶头塞进孙发生口中。
孙发生却一动没动。他尚未恢复意识,当然不会吮吸食物。
李桂花说:“三弟,桂花姐挤奶水给你吃,你可要乖乖的吞下去。”
她用两个指头挤压胸凸,雪白的奶水果然流进了孙发生口中。
奇迹出现了,孙发生的喉核轻轻一动,奶水便顺喉而下,咽入了腹中。
女人们惊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动人心魄的一幕。没有知觉的病人,竟然可以吞咽奶汁。
李桂花笑了,说:“主任真乖,听得懂姐姐的话。姐姐好高兴。”她不断地挤出雪白的奶水。
付阳春的眼里流出了欣喜的泪水。孙发生能吞下奶水,生存下来的机会大大地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