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稍宽的河道。水面逐渐开阔,水势也逐渐弱了下去。这一带的河岸峭壁林立,遍生着林莽荆。河中怪石嶙峋,水流碰到礁石后生出了一个个湍急的旋涡,很少有乡民或渔民到这儿来。
“有鱼咬钩!”盛春林轻声地说。昨晚上游似乎下了雨,河水浑浊,水流湍急。从石坝上直跌下来后激起了丈余高的白色浪花。钓鱼人都知道,鱼在浑水里是极易咬钩的。
盛春林从隐藏在杂草中的一棵树根上解下几条钓线,随便拉了一棵试试,竟然十分沉重。于是拴好其它的钩线,把这一棵缠到了手腕上。他那平时似乎总是半睁半闭的眼睛陡地有了精神,瞌睡和疲劳都不知哪儿去了。圆睁的双眼紧盯着河水中的钓丝,说:“大哥,三弟,你们得帮我一把,不然狗日的大鱼会把我拉到水里去!”
孙发生和戴宣发齐齐上前,跟着盛春林把绷紧了的钓丝抓在手中。
盛春林慢慢地把钓线收回了回来。刚拉回来两米,一个肥大的鱼头已经露出了水面。
“嗬!好大的鱼!”孙发生话音未落,那条大鱼突然往水里一钻,把盛春林刚收回来的钓丝又拽了回去。亏得三个人全把钓丝挽在手臂上,只被拉动了一步,又稳住阵脚。鱼游不远,只能来回在水中乱窜。盛春林一会儿收一会儿放,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把那条精疲力尽的大鱼拉上了岸。
盛春林从草丛中抓出只烂竹箩,把那条鱼塞进去遮盖好了,说:“走吧!十四、五斤呢!足够吃了。”钓钩被他装上钓饵后抛入河水中,钓丝被拴回树根上。
回到草屋,盛春林很快就将鱼洗剥干净,连铁锅和佐料一起递给孙发生,说:“有人问就说买的。想吃的时候再来找我,那水里肯定还有几条上钩的,抓出来吃不了会坏,让它们在水里待着吧!大哥,我就不陪你了!我怵那种场合。”
戴宣发说:“盛兄弟,有空就和老三去城里玩,大哥一定好好招待你。”
孙发生对盛春林笑了笑,提了鱼和铁锅,与戴宣发回到何秀蓉的柴屋。火已经生上了,何秀蓉先架上铁锅,放入刚烧开的水,把砍好的鱼块放入锅中,加上了盐和调料。很快,鲜鱼汤的香味便在柴屋中弥漫开来,鱼肉熟了。
周中国和何平正好买了饭菜回来,还提了一瓶三花酒。
煮鱼的铁锅在火炉上,买来的菜在凳子上,众人围着蹲成一圈,大口喝酒,大块吃鱼,显得十分融洽。司玉梅在山里很少吃鱼,此刻尝此美味,吃得开心之极,笑着说:“鱼,我所欲也。从未吃此美味,今日才知天下好吃的甚多,不再是大龙山的井底之蛙了!”
众人俱都笑了起来。戴宣发喝了口酒,说:“我和表妹不同,的确吃过了许多好东西。但吃这么香,这么鲜的鱼却是第一回,真是不虚此行。”
“玉梅姐姐,你喜欢就多吃点儿吧!”何秀蓉舀了一匙鱼肉和汤,执意倒进司玉梅碗里。
“哟!我快被撑死了!”司玉梅皱着眉头,小口小口地啜着鱼汤。
孙发生说:“大哥,周兄,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再喝一杯!”
戴宣发说:“三弟,你一向不胜酒力,还是少喝点好!”周中国说:“没事!今天大家高兴,多喝两口无妨。戴大哥,中国敬你一杯!”
戴宣发喝了口酒,说:“周兄弟,令尊多则一年,少则半截就能得到解放,并且仍会是贵西县的一把手。我不过是受他所托,代他看守着那一摊子家底。来,为他老人家干一杯!”
周中国感动地说:“大哥,家父蒙你多方周全,中国无以为谢!再敬你一杯!”
两人说的一杯其实就是一口。你敬来我敬去,一瓶酒大都进了两人的肚子。
孙发生端起酒碗说:“两位兄长,小弟蒙你们多方关爱,甚是感激,再敬兄长们一杯!”
周中国说:“惭愧!周中国日前才解除与孙兄弟的心结,深为愧疚,自罚一杯!”
戴宣发说:“周兄弟,革命不分先后,造反不分早迟。你能与我三弟化敌为友,或者叫作捐弃前嫌,足以证明同是性情中人。从今往后,两位兄弟要同舟共济,互相支持,在三线建设这个大舞台上创一番事业!大哥当你们的坚强后盾!来,大家干杯!”
三只酒碗清脆地碰到了一起。孙发生喝干了碗中之酒,豪情满怀地说:“大哥放心!滚马岩就算生铁铸成,兄弟也要从半腰撕去一块,让大龙山铁矿早日开工建设!再向你报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