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异常寂静,只有几只苍蝇在嗡嗡嗡地飞去飞来。孙发生全身无力地躺在木床上,头部仍然在一阵一阵地巨痛,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慢慢地,有一片阴影渐渐罩向那片空白,那是一只硕大无朋,长着鬼脸的兀鹰,巨大的鹰翅遮住了亮丽的天空,鬼脸下尖利的铁喙恶狠狠地啄向孙发生的脑袋,剧烈的痛楚一阵阵传来,吓得孙发生大叫:“走鹰!走鹰!”
“老三,别怕!有二大娘在呢!”身边有人在温柔地安慰。
孙发生眼前仍是朦胧的一团雾。他看不见忧心忡忡的赵艳芳和赵夫人,也看不见忧心如焚的何大嫂和何秀蓉。眼前只有面色苍白的母亲在守着他,为他赶走那只凶恶的魔鬼般的兀鹰。母亲的面容十分痛苦,泪珠不停地从她白皙的脸庞上滴落,如同一滴滴浓浓的母爱。
孙发生的眼里流出了泪水,心灵和**上的双重痛苦冲决了他男儿的自尊。
“发生哥,你痛得厉害么!”赵艳芳问。
孙发生什么也没听见,他的脑子仍然处于极度的混沌之中。当然无法做出回答。
“一点小伤也要流眼泪,真没出息!”赵艳芳刻薄地说。
“老二,你怎么又在胡说八道?祸还不是你闯的!”赵夫人斥责爱女。
“我又没说错!都那么大的人了,哭天抹泪的干啥?”赵艳芳不服气地说。
“哼!敢说我三叔没出息!他醒过来我要告诉他!”何秀蓉说。
“蓉蓉,不许你插话!你懂什么?”何大嫂不愿意得罪人,厉声说。
赵艳芳狠狠地瞪了何秀蓉一眼,刚要反唇相讥,被赵夫人在胳膊上拧了一下,痛得说不出话。
堂屋的门被推开了,孙世昌经理与施郎中走进屋内,床边站立的众人立即让出位置。
施郎中抓过一只枕头,把孙发生的手放在上边,把起脉来。他闭着眼睛,凝神搜脉,额头上一直皱着几条纹路,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怎么样?严重么!”孙世昌问。
“不好说!脑伤较重,先吃几副药看看吧!”施郎中说。
“行!你开方子吧!我去抓药!”孙世昌经理说。
“药由我派人去抓!医疗费公社承担!孙经理,你家老三是大家学习的榜样!”屋内涌进一群人。公社书记候大明说完话,便和大家一一握手。
“候书记,这怎么敢当!”孙世昌说。
“孙发生是四清运动中涌现出的先进人物,他扛的那棵木头现在用作戏台的台柱子。等他好了,公社再开大会表彰他!这些鸡、鱼什么的,给他补补身子!”
“侯书记,你真是我们的好领导!”赵夫人说。
“是呀!怪不得红星公社成了全县的先进!”二大娘说。
“麻烦街坊们照料一下孙老三,公社会记住大家的。告辞!”侯大明说,转身走出门外。
原来事故发生之后,侯大明就用电话报告了县委副书记骆志坚。骆志坚说:“这不正是我们需要的先进人物么!要上门安慰,承担医疗费,大张旗鼓地宣传!”
“是!骆书记!我马上带人去!”侯大明这才放下电话,立即就来到了孙世昌家。
孙世昌把侯大明一行送出门口,才回屋看望仍在昏迷中的儿子。
孙发生头上的伤口经过简单的处理已经没有流血,但他的头发、衣服仍沾着斑斑血迹。他虽然一直昏迷不醒,生命的体症仍然十分强烈,呼吸急促,手足皆能活动自如,这让孙世昌和屋内的其他人松了一口气,这个娃娃似乎福大命大,即使多灾多难,仍然命不该绝。
二大娘煎好了药,赵艳芳便抢着来喂孙发生。幸而伤者下意识地张开了口,药液便一口一口地吞了下去。人们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能吞得下药液,孙发生应该没有大碍了。
县城这边,县委副书记骆志坚向书记周兴光汇报了千里镇出事,孙发生受伤的情况。周兴光说:“你处理得对!事故要向积极的方向引导。关键是下午的县委会。看工作组的态度。”
县委会已经开了一下午,主题是讨论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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