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发生家。堂屋被两盏玻璃罩煤油灯照得比往日明亮,炉子上的茶壶溢出了浓浓的茶香。
孙经理、苏大伯、陆二爷、染坊蒋老板、公私合营会计赵玉峰,以及另外两位街坊上的长辈吕大爷、王三爷围炉而坐,名茗清谈。孙发生早就忙了一下午,擦亮灯罩,加旺炉子,裹好旱烟,烧开茶水,洗净杯子。客人到齐之后立即装烟敬茶,客人的烟杆有多长,孙发生都要把事先裹好的旱烟装进烟锅,擦燃火柴为客人把旱烟点着。
“孙经理,你家小发生真是又聪明又勤快嘛!”染坊蒋老板说。孙发生已经给他三尺多长的烟杆装上烟点上火,连着叭哒了好几口,他才从口腔里喷出一口长长的烟雾,满意得咂着嘴唇。堂屋里辛辣的旱烟味更浓了。
“勤快还将就,聪明则未必!否则怎么读不下书去?”孙世昌说。
“世昌,话不是这么说!甘罗固然十二拜相,子牙却年近古稀方才发迹,人哪,谁也说不清将来会是怎么样!”苏大伯说完,喝了一口又酽又香的浓茶。
“世昌,公社让我们这些老头吃了一顿蛇肉,果然又香又滑又可口,我都怕吃撑着了。”蓄了白胡子的街坊吕大爷岔开了话题。
“是啊!公社冯厨子的烹调手艺实在太好了,我也饱餐了一顿。”孙世昌说。
“酽茶可化蛇肉,谈上一晚,喝够茶水,你们放心睡吧!保险什么事都没有。”苏大伯说。
“听说这蟒蛇是在水落洞用冲锋枪打死的,县委书记亲自出马,公安局长持枪扫射。否则这么大的蟒蛇怎能进你我的肚皮!”会计赵玉峰说。
“水落洞百余年无人敢进,没想到这个姓吴的书记有此胆量!”蒋老板说。
“是呀!”苏大伯喝了一口茶,说:“六十年前正是大涝之年,几个坝子的粮食,人畜全都冲进了水落洞,水退后却没人去洞中寻找,当时虽也饿死了不少人,水落洞却始终没人敢进!六十年天劫是一个轮回,上次是涝,这次是旱,六十年后会是什么?”
“下个六十年是二零二零年,另一个世纪的事了,我们活不到那时候!”孙世昌说。
“可孙发生他们活得到!”苏大伯说:“乖三儿记住,存粮存食物存油肉!不管你们的子孙听不听,你们存你们的!保证处变不惊,高枕无忧!”
“不会这么严重吧?六十年之后的事,应该是无法揣测的!”赵会计说。
“信不信由你!”苏大伯喝了口茶:“我再说当前。县委书记带队探洞,说明这场饥荒还未结束,还不知到何时是个头。大家还是要赶快想办法。”
“他大伯,你的话有根据么?”陆二爷问。
“十有**。”苏大伯说:“如果救济粮不断,县委书记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下洞觅食。大家能省一口就省一口,饿肚子的日子还长着呢!”
“苏大伯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们心里还真的要有个准备,免得没有粮食吊一家大小的命。”王三爷说,额头上凸起了深深的皱纹。
“说啥都晚了!”陆二爷说:“灾荒只要延长,会死更多的人。八角井死的那个就是证明。”
“难道无解么?”赵会计问:“两百年前的那次蝗灾,先也死了无数的人。后来贵西出身的宰相李世杰对对子赢了一省粮仓,才救活了数县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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