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叫阿珠,不是天龙八部里那个阿朱,只因为我的名字中有个“珠”字,所以朋友们都这么叫我。
然而,和全天下的“阿朱”们一样,我等待我的乔峰。
电视里在放天龙八部,望菲凄凄怨怨地唱:“可你欠我幸福,拿什么来弥补。” 我听了不以为然 乔峰是如此伟岸的男子,若能与之相知相爱,就是死在他掌下也愿意。
比如此刻,我正站在浴室的洗手台前,望着镜中自己,心中暗自祈祷 上天啊,赐我一个乔峰吧。
可惜,好梦通常易醒——
“喂,你再这样白日梦下去,会蠢得没有一个男人愿意看你一眼的。”
身后传来娇滴滴女声,只是,如此尖酸刻薄。我回头怒瞪来人一眼。她是小玉,我的室友。此刻她正敷着面膜,一张如花美颜尽数遮在墨绿海藻泥之下。
请恕我无法用语言形容她的美丽。小王全名韩弄玉,名字起得好生古雅,实则却是个美艳惹火的小妖;套个庸俗的说法,所谓的“天使面孔魔鬼身材”指的就是她了。
和如此亮丽迷人的女子同居一室,对我而言是极不公平的。记得某位女作家说过和美女做朋友,乃世上十大酷刑之一。我原本姿色堪堪可称清秀佳人,但是和小玉一比,
便只能沦落到太平洋的小岛去,乏人问津。
即便如此,她小妮子还不放过我,每每用言语打击我的自尊。不过,我知道她其实没有坏心眼。美女通常都有高傲的本钱;而清水小白菜如我,有的则是自知之明。
见我呆站原地不动,小王又嚷:“喂,麻烦你移一下千金之躯;我要把面膜洗掉。”
我“哦”一声,连忙从洗手台前让位。再瞥一眼镜中的自己,低眉顺眼,过肩直发,也不算很差嘛。算了,本姑娘还要上班,暂且不跟她计较。
我自走到玄关去穿鞋,浴室里传出悦耳的歌声。回头一看,小玉一边埋首于水池中洗去面膜,一边还不忘扭动娇躯放歌一曲。而我那惟—一支rouge etite唇膏,已经被她于得意忘形之时挤下洗手台,可怜兮兮地掉落防滑瓷砖上。
我叹一口气 这间女子单身公寓,向来都是美女当权。姑娘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于是,压下心中小小的不爽,上班去也。
在这间国际知高的大公司里,我做着总经理秘书的工作。身为大池塘中一尾小鱼,每天端茶递水,点头哈腰,好不谦卑。不过好在,这里的待遇还不算太差;而且,这里有周夺。
周夺,我的老板,他是我在这里工作的一笔花红。我喜欢他——不,更正,我暗恋他。
送完了咖啡,我端坐桌前;电脑屏幕在闪,而我的一双贼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办公室里一道玻璃门之隔的周夺。偷看他是我朝九晚五生活中最快乐的时光。
他是如此英伟帅气,眉头永远深锁,仿佛背负了全天下的苦难。此刻,他正埋头专心致志地审阅一份文件,那认真的样子令我着迷。
郑明珠,拜托你收起那副花痴表情,口水都滴到键盘上了。’
郑明珠,这名字恶俗得令人想撞墙自尽;不过别怀疑,那叫的正是我。
我不爽地回头,正对上一双闪着捉弄笑意的眸子。
来人名叫宋词,同样也是很古雅的名字,人却恶劣得很,尤其是天生一张气死人不偿命的乌鸦嘴,每每教我气得跳脚。
自打我进公司那天起,便与此人铆上。这厮着实令人讨厌,每天都要来找我抬杠;好像不吵个几句他就睡不着觉似的。一句话,我郑明珠与他宋词,是今生的冤家宿世的仇敌,相看两相厌,永远不对盘。
不过,公司里的其他姑娘却被猪油蒙住了双眼,她们居然一致认为.宋词很帅!哈,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他老兄面皮白得像雪,身材瘦得像柳,还老爱架一副银边眼镜在鼻梁上充斯文,这副模样也能叫帅,要是搁在古代,那叫兔儿爷!
更可恶的是,他这会儿竟然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杵到我旁边,一只毛手还搭住我肩头。
我瞪他一眼,低声呵斥:“把你的猪爪拿开,不然本姑娘口水直接滴在你爪上。
他耸耸肩;拿开就拿开。公司里这么多美女,我干吗对你这棵嫩豆苗下手,说归说,手仍然搁着。
无聊,我才不去理他;‘那你去临幸她们好了。我把目光转回电脑屏幕。伤视力的男人,不看也罢。
蓦然他的脑袋凑过来,对着我耳朵直喷热气“你这样说,我会以为你在吃醋。他语音暧昧,我竟被他说得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只自大的猪。
我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羞怒之下,脸竟然红了。这下更给他抓住了把柄,只差没跳起来欢欣大叫“哈,被我说中了对不对?”
我连忙一把拉下他身子,恨不得撕掉他这张鬼吼鬼叫的嘴。转头去看周夺,幸好,他正聚精会神工作,没听到这里吵嚷。
我抓住宋词,郑重警告‘你自己传排闻不打紧,但是别扯上我,不然要你好看。说完伸手在脖子上一比,做个手头姿势增加说服力。
可能是我的声色俱厉起了作用,他居然乖乖点头,‘答应你就是了。
这下轮到我诧异了,这小子竟然这么听话?
然而下一秒钟,他对我笑出一口白牙,邪恶如常“不过今晚,我要到你家吃饭。
据说—一据公司里一票八卦女生说,宋词公子出生于一个名厨世家,宋伯母做的菜好吃到让人想哭。
既然如此,这家伙为何放着家中美味大餐不享,却跑来我这里蹭残羹冷饭。
问他;他只厚颜无耻地笑道 听说你的同屋是个绝世美女,我想来瞻仰一下;终日对着你这株嫩豆苗,也太伤眼。”
我环肩冷笑;男人,都是这般肤浅。只知道追求华丽外表,却没人识得“野百合也有春天”
不过我深信,我的周夺绝对不会。他目光深沉,头脑敏锐,才不像那宋词肤浅到只注重大人外表。
想起了周夺,我心头涌起一股暖意。他虽然沉默寡言了些,可是为人极是稳重,每每公司里重大决策,他刚毅果决,一锤定音,令人叹服。他是我心中的英雄,我的乔峰。
再看宋词;他大少爷筷子上挑起长长一根海带,冲我涎笑,‘想不到你人长得不怎么样;手艺倒不赖。”
我暗自抽气 果然是什么样的男人都有;他与周夺,云泥之别。
这时门外钥匙声响,想是小玉回来了。宋词撂下筷子,放亮了招子准备“瞻仰’美女。
然而情况正好相反。小王一见到宋词,一双美自顿时进发出春天般的光彩,然后一把将我拉到旁边,阿珠,你从哪里拐来这样一个唇红齿白的美男子?他叫什么名字,快给我介绍!
我向天翻个白眼 又一名猪油蒙了心的肤浅女子;与宋词倒也相配。当下懒得再多说什么,将她推到宋词面前,为两人介绍。
小玉两扇长睫毛眨呀眨的,扇动无限风情,连我都可以感觉到室内灯光变亮不少;可宋词却一副莫测高深表情,淡淡伸手与之交握。美女当前,他又充起君子,好假。
我扔下二人在客厅闲聊,径自走到阳台上去吹夜风。
仰望星空,我在暗蓝天幕看见周夺的脸。
周夺,今天你好吗?周夺,你永远是那么冷漠,我跟随你左右多年,你可有注意到我?
电视里阿朱尚有乔峰来爱,我却如此寂寞。谁说暗恋感觉甜蜜,我尝到的,分明只有苦涩疲累滋味。
客厅里传来小玉格格的娇笑声,想是那宋词口滑舌甜,又说了什么笑话来逗她开心。我突然感到心头一阵烦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词颀长的身影突然挤进阳台“我要走了,你不开口留我吗。
要滚请快,我求之不得。不知怎的,今夜看他尤其不爽。我转过头不理他。
“是吗,他挑高一边眉毛,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倏忽一闪“那我走了,你可不要后悔哦。
我白他一眼,径自越过他的身子,钻进卧室。我拧亮一盏台灯,坐在桌前开始写日记。这本日记是我暗恋情怀寄托之处,我断断续续写了三年有余,已积成厚厚一叠。
翻开扉页写了几个字,突然觉得不对 咦,那张照片跑哪去了。
在这本日记簿里,我夹了一张周夺的照片。那是去年公司组织去太湖游船时我偷拍的。照片中他倚栏远眺,湖风吹乱他的短发,衣袂轻杨。当时我看得甚是痴迷,连忙抓拍下来。为诉相思之意,我还在它背后写了一句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推悴。
这下可好,如此重要的“罪证;怎会不见了”我心急如焚,翻箱倒柜狂找一气,连小玉都进来探头探脑,以为我疯了。然而该死的,还是没有。
我跌坐地上,欲哭无泪。一瞬间,脑中蓦然闪过宋词邪恶的眼神,以及那句话:你可不要后悔哦。
我一下从地板上跳起来。可恶’是宋词!
一宿无眠。第二天一早我心急火燎地杀进公司;连忙扯了宋词到走廊上对质。
“什么照片?”你的照片”没想到他矢口否认“我没事拿你照片做什么?我又没暗恋你,也没“为伊消得人推悴”
我顿时血往上涌。宋词这个混蛋!偷看别人日记是最卑劣的行径!如果杀人不犯法,我此刻定然已将他乱对分尸。
见我双目喷火,他竟然从身后拿出那张照片,不怕死地在我眼前晃啊晃“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保管的。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既然你知我知,他还拿了照片在公司里大肆招摇?鬼才会信他 我扑上去跟他抢夺,奈何他身高手长,我给吊在他身上,狠力扑打,样子极其狼狈。
就在这个时候,周夺快步走来,见了我们,脸色铁青。
我连忙跳离宋词的身子。我与他刚才这般撕打,状似亲呢,但愿周夺不要有什么误会才好。
周夺对我说“小郑,你有没有胃药?我胃疼。
原来如此。我暗舒一口气,歉然地望着他,‘对不起,我没有。见他神情失望,我心中不忍,脱口而出‘那我帮你到对面药房去买。”
“不用了,待会儿我自己去。他冲我点头,然后离开,有礼却淡漠。三年来,我们的关系仅限于此;从未更进一步。
我望着他背影,心下苦楚。宋词那小子在边上小声嘟囔:“我真搞不懂;既然喜欢一个人,为何不让他知道?”
“你说什么。我没好气地吼过去。
没什么。”他举高双手作投降状,眼神无辜“我是说,从今天开始,我晚饭去你家搭伙。”
我怒极反笑,讽刺道“阁下在做白日大梦,’
谁知他很拽地回我一句:“我有周夺照片。
一句话,让我乖乖闭了嘴。
此刻我十分确定,我一定是前世造了什么冤孽,老天要惩罚于我,才让我这辈子认识了宋词。
宋词这厮有一个优点:言出必行。从那天起,他果然每晚来我家蹭饭,一顿也不曾落下。我恨得牙痒痒,好几次想在食物中下砒霜毒死他。
我想,他跑我家跑得如此殷勤,多半是为了小玉。这只公孔雀,发情发到我的地盘上来了。不过;看小玉的样子;似乎也满心欢喜;正准备接受宋词的追求。
罢了,物以类聚,让他二人去风流快活好了。晚饭后,我照例躲进自已卧室,写日记。
绒皮本子摊在面前;我笔端却凝滞了。写了三年的相思,今天突然不知该写些什么。想了想,我在纸上信手涂下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如此隽永情思,宋词怎么会懂”这只不学无术的猪,只会嘲笑我罢了。
也许终究不是第一次写这句话,这一刻,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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