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天!你还问我白天去哪儿了。”
“你觉得你说的话还能让我相信吗?”
“真的是昨天!这我绝对不会骗你,因为下雪才突然想到的,昨天真的是第一次去那里。”
“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相信你昨天是第一次去的那里,那么你告诉我,只有短短一天的接触,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就能对人做出这么肯定的判断了?”
“不是我肯定,而是恩昊哥你为什么要从一开始就用那种否定的眼光来看待景媛小姐呢?你甚至连话都没怎么跟景媛小姐说过,更没有跟她好好地聊过天,你又为什么能轻易就做出否定的判断呢?”
“智友,我明白你的心情,也不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这样做对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好处,而且”
没想到精心准备的这顿晚饭会这样结束,但智友还是暗暗地安慰自己,如果不现在跟他坦白的话,以后也很难再找到其他机会跟他说这件事情,虽然不指望恩昊会大力支持自己,但至少也希望他能够表示理解自己,而另一方面,智友又觉得,也许不跟恩昊坦白这件事反而会是个更好的选择,因为自己了解恩昊的脾气,知道他会表示赞同的几率基本为零,但如果不告诉他这件事儿将来又不小心被他发现了的话,后果肯定会很严重,比现在这样还要严重得多。
“我其实不是没想过瞒着恩昊哥你这件事的,因为你要上班,所以只要我小心一点,我白天去哪里恩昊哥你很难知道,可我明明知道说出来之后,恩昊哥你可能会是这种反应,却还是差不多立刻就告诉了你,因为我更清楚,如果我现在不说的话,以后被发现了才去跟恩昊哥你坦白的话,你肯定会比现在更生气,所以我不想瞒着恩昊哥你去做些什么事,恩昊哥不是我,所以很难从我的立场去理解这件事情,而我也是同样的,如果现在我选择的是不说出来,也许你和我都会比较轻松,好过很多,但我更不想有任何秘密横亘在恩昊哥和我之间。”
“你既然自己也清楚,你就不应该再去做这种根本就没必要做的事情。”
“没必要做的事情?”
“智友,我们经过那么长时间经历了那么多才好不容易能走到这一步,我真的不想因为那些琐碎的小事就再去浑水。”
“恩昊哥,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从自己的立场去想这个问题,我现在正努力试着去理解哥哥的心,可我觉得有很多时候都看不透你,恩昊哥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己见呢?”
“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是在尽我最大的努力控制我自己了,我自己都很吃惊我的忍耐范围的最大限度原来竟然可以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希望我能够理解,不!是我已经在正尝试着去尽量理解你了!”
难道这就是理解?满脸遮掩不住的怒气,固执地坚持着自己以前的想法,这就叫做理解?智友觉得心里很委屈,自己和恩昊看来还是不够了解,那种自己只要说出一点点,恩昊就能够完全明白自己想说什么,包括那些还没说出来的话的境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到达?如果他们能心有灵犀到只是简单说一句“我不舒服”对方便能明白自己到底是心里不舒服还是身体不舒服,如果他们能默契到像景媛和景珠那样,什么都不用说仅凭眼神就可以交流
智友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还没上大学的时候,好像是初中吧!来学校实习的英语老师讲课的时候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两个人的对话中,如果经常出现“becauseof”这样解释性词组的话,那么这两个人之间的肯定感情很淡,当时并不理解这句话,现在不知为什么会回想起来,但却觉得似乎已经能够明白个中真谛。
因为
就算两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也应该尝试着站在对方的立场去理解对方才对,毕竟他们是平等的恋人,不,是夫妇啊!智友忽然觉得,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为恩昊着想,一直都是自己主动站在他的立场上去替他考虑问题,而他呢?却不愿意从自己的方框里多迈出一步,哪怕只是很小的一步,试着替自己想想。
“这件事就真的再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你就真的不能做出一点儿让步吗?”
“不能!别的什么都可以商量,就是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想让我点头的话,你还不如告诉我黑暗的夜晚需要灿烂的阳光这样的大实话。”
智友听到他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一下子心就凉了下来,与此同时,一股无名火直顶上来,让她忍不住渐渐拔高声音说道:
“你们男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心胸狭隘呢?”
“对!没错!我就是心胸狭隘!所以你就彻底打消那个念头吧!”
智友“噌”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智友,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了?我们为什么要为不相关的旁人吵架呢?”
恩昊突然觉得像昨天那样的吵架其实还是很温馨的,不管怎么生气毕竟还是因为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牵涉到其他的人和事,他也站了起来,抓住了智友的肩膀,用自己现在能表现出来的最大温柔地对她说:
“智友,你知道吗?我情愿像昨天那样再跟你吵一架,即使那样地吵100遍也比今天这样为这种事情吵架强千万倍!你不是说要我们互相退让一步吗?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忍不住声音大了点儿,我为此道歉,可以吗?不,其实说实话,我是有一点儿生气,或许不是一点儿,是很多,但是因为是对智友你,所以我没办法发脾气,这已经是我的让步了,你也让一步吧!”
“被强迫和主动让步是一样的吗?”
看着智友毫不退让的态度和言辞,恩昊终于还是皱起了眉头,觉得心里一再压抑的火气一蹿一蹿得让自己仍不住想大声呵斥,但中午那通电话里,智友那带着哭腔说出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明明知道我那么的相信你”“智友,我们现在都冷静一点儿,慢慢坐下谈一谈吧!嗯?”
“谈一谈?还有什么好谈的?现在我跟恩昊哥你根本就没办法谈,也没什么好谈的!虽然这么说让我很郁闷,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们俩一直自说自话,各执己见,根本就不可能谈得来!”
“你为什么要对那种完全没有意义的东西这么固执呢?”
“对于你来说,也许那是没用没意义的东西,但是对于我来说,那是非常重要的!我跟你真是没话好讲!”
智友甩开了恩昊的手,走出了厨房。
“还有完没完了,真是的!”
已经要走出去的智友立刻转过身看着恩昊,但是已经火冒三丈的恩昊根本没有意识到智友的动作。
“发什么疯?给几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又不是没长耳朵,怎么就这么听不懂人话呢?”
恩昊越想越生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挥拳狠狠地往冰箱上打了一下。
“怎么?言语说不通,就想使用暴力了?”
原以为智友已经回到了房间,可是当他听到智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回头发现站在门口的她,那一刹那,他觉得虽然自己和智友之间仅有几步之遥,却像隔了整个太平洋。
“如果还是不明白的话,那就听我说!”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我问你,你现在清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清不清楚自己在跟谁说话?”
“你以为声音大就能赢啊?你知道你现在这种无理取闹的样子有多可笑吗?”
“无理取闹?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你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已经完全出离愤怒了,恩昊大步朝出口伤人的智友走去,只想好好教训教训她,这是脑子突然想起了那会儿准秀在办公室里说的话:
“你怎么可以动不动就发誓!?看你以后怎么收场?!”
看着恩昊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火焰朝自己走来,智友又一次体会到那种让自己心头隐隐作痛的委屈,本应该比任何人都理解自己的人,却只想到自己,他的出发点永远只能是他自己,自己用尽全力去爱的人居然这么自私。
听着恩昊因为愤怒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智友不由一阵恐惧又一阵心痛,如果不是因为爱他,如果自己可以不爱他的话,是不是面临这样的场面,心里反而不会这么害怕不会这么痛,不是怕他动手打自己,而是怕事情会再次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一想到这儿,智友转身便想离开但却被恩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不是觉得我现在很可笑吗?你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吗?怎么,有胆子说话没胆子承受胡乱说话的后果吗?你不就是想看我笑话吗?”
智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抬起头瞪着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子对我!你从来就只是想着你自己,变得可笑又怎么样,你就这么不能忍受吗?”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故意那么做?你就这么想看我失态,这么想让我落到现在这种可笑的地步吗?你根本就是故意这么做的,对不对?”
“是!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要让你变成这个样子的,你满意成了吧?!”
“权智友!我看你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吧!你是不是对自己的估计过高了?你以为我就真的那么好欺负吗?”
“是啊!我就觉得你好欺负!怎么了?我就觉得你是那种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有点儿什么事情就摔盆子敲碗的人,在外面哼都不敢哼一声,就只会回到家里对着我大喊大叫,什么本事?好威风吗?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本事?你还会干什么?”
恩昊紧握双拳,皱着眉头狠狠地瞪着智友。
“除了那一身蛮力,你还能有什么?”
看着恩昊发怒的样子,智友觉得现在自己的心比以前单恋他的时候还要疼,以前觉得自己了解他,可现在自己却完全不能理解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却又自私到极点的男人。
“你还是老老实实承认说自己根本没有忘记以前的事情吧,没有忘记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被一个女人耍了十几年,这样还更坦诚一点儿。”
“咣”一声响,看到智友瘫倒在地上像个破败的娃娃一样,恩昊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居然动手打了她!
“你干了什么啊?”
恩昊看着自己开始不断发抖的双手,心里不止一万遍地反问着自己。
恩昊根本不敢看那个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智友,对残忍而卑劣的自己切齿痛恨,对自己刚才行为的极度后悔和对智友的万般歉疚包围着他凌迟着他,让他忍不住浑身发抖,这是绝对不可以也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且不是对别人,还是对智友!
智友这时顶着一张苍白如纸的脸,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墙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着,恩昊眼睁睁地看着,却无法向前一步,智友那如同白纸一样的脸,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比冰还要冷的拒绝,把想要靠近的恩昊狠狠挡在原地。
虽然智友的口不择言,她毫不在意地揭开自己最痛的伤疤是自己失去理智的最大原因,可是智友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扶着墙艰难地往二层爬的样子,她摇摇晃晃的步伐和孤绝的背影,却让恩昊不得不一次次地意识到自己是怎样地伤害到她。
恩昊望着智友那逐渐消失的背影,一下子坐到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