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秋扇见捐,往事云烟
扶桑军对北新城的这一场试探性突袭轰炸,最终目标就是大帅府,就是要给不肯听从国联安排,执意要顽强抵抗的颖军主帅萧北辰一个厉害看看,逼迫萧北辰在由国联一手安排的停战协定上签字,已达到扶桑妄图垄断北方二十四省铁路修建权的目的。
萧北辰一方面被南面中央政府拖住,不能轻易与扶桑军正面对峙,更兼国联施压,只能先咬牙忍耐,然而这一场轰炸,颖军防空部队防护薄弱,临阵怯敌却是难辞其咎,防空卫戍司令罗应等一批官员被撤职查办,紧接着又是轰炸过后的一系列善后的安排部署,重新确保了北新城空防的万无一失,再不会给扶桑人第二次突袭的机会,萧北辰在北大营内直忙到深夜,才带着林杭景回到了花汀州。
大雨直下到深夜也没有停,花汀州的花园里,芭蕉叶子被雨滴打得噼哩啪啦作响,淡淡的夜色还有风声被关在阳台的百叶门外面,主卧室里是温暖如春的气息,只是放在地面上的景泰蓝方樽里空荡荡的,透着些许寂寥。
萧北辰坐在沙发上,与林杭景隔着一张小小的茶几,略微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用纱布给林杭景包扎好手腕上的擦伤,他眉毛浓黑,却无声地蹙着,待得将纱布细细地系好,却也是略垂了眼眸,默默地松开手去。
林杭景看他凝重的样子,便轻声道:“本就没受什么伤,你看你,给我包得这么严实。”
萧北辰看看林杭景,也没说什么,茶几上摆放着水果盘,上面放着几个梨,他拿起水果刀削梨,梨皮一圈圈地从他的手指间落下来,转眼间那一个梨已经削好,就听得门响,是云艺端了茶进来,
萧北辰已经把削好的梨递到了她的面前,林杭景道:“这样大的一个梨,我可吃不下。”萧北辰便道:“那就一人一半吧。”他把梨放在碟子上,拿着刀往下切,却听林杭景忽地道:“别切。”萧北辰着梨的手无声地停留在半空中,她看看他,半晌,方默默道:“我不爱吃这个。”
一旁倒好茶的云艺看二人的形景,忙道:“三少爷这竟是粗心了,哪有分梨吃的?少夫人这是怕跟你分离呢。”她话说到这里,也就可以了,便识相地退出房去,那主卧室里便是一片寂静,只有他们两个人坐着,百叶窗外海是淅淅沥沥的雨声,萧北辰把梨放在一旁的碟子上,这样的沉默时间久了便成了一种异样的尴尬和难过,林杭景转头看着方樽,忽地轻声道:“应该插些花在里面才好看。”
萧北辰道:“过会儿雨停了,就让云艺安排人去园子里采些花来。”
林杭景道:“那就采些丝石竹来好不好?”
萧北辰道:“只要你喜欢就好。”
她说一句,他就那么跟上一句,语气竟是有些淡淡的,林杭景再找不到什么话头,终于也是默了下来,他竟也不多说什么,却站了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道:“这段时间你就留在花汀州,如今外面的局势太乱,你又身份特殊”
杭景看着他的背影,道:“我明白,我不给你添麻烦。”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又道:“你好好歇着,我这就走了。”林杭景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便缓缓地转过头来,那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瞳里一片安静地光芒,凝视着那红木茶几,轻声道:“你不要难过。”
萧北辰的背影顿了顿,他也不回头,只是那样僵硬地站着,好半天才应了一声,道:“好。”
茶几上是云艺刚刚沏好的茶,还冒着袅袅的热气,林杭景双手捧了那杯茶,手指也变得暖暖的,门的响声传来,是他走了出去,林杭景转过头来,那扇关起来的门便如他的背影一样,透着冷淡的气息。
林杭景垂下眼眸,默默地把那一杯茶放回到了茶几上去。
这一年的秋季雨水极多,到了十一月,天气愈加的阴冷起来,林杭景本就睡少眠浅,几乎是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传进寂静的房间里来,这雨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去,眼看着园子里花叶凋零,正是一幅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的景象了。
云艺敲了门,端了早点进来,看林杭景披着衣裳站在那百叶窗旁,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那百叶窗也是虚掩的,云艺忙道:“三少夫人,这外面风大雨冷,快把窗户关上吧,回头生了病可怎么好?”
林杭景回过头来,看是云艺,微笑道:“我不过是看看风景,哪里就病了。”
云艺便道:“前几日晚上还发烧呢,这里的风景到底是有什么好看的,少夫人这样日日看,夜夜看,也不觉得烦。”她走过来,也学着林杭景的样儿往外看看,林杭景刚要阻拦,就听得云艺忽地“噗嗤”一笑,道:“唉呀,这可是我错了,冤枉了三少夫人,这哪里就看到园子里的景色了,这竟是一眼就看到花汀州大门那里去了,三少夫人这是等谁呢?”
林杭景却不笑,只默默地垂了眼眸,道:“你不要乱说,我谁也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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