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里只留了一盏明烛,光线微微泛黄,满堂沁香萦绕着,萧庭寒微微睁眼就看到伏在床侧浅眠的睡颜。
她枕着左臂安静地靠在床沿,满头青丝如瀑般散在身后,有几缕发丝顺着她的脸颊划落了下来,遮在了额前。
他想抬手帮她捋至耳后,刚伸出去的手又顿住了。
视线落在她微微轻颤的羽睫上,然后是那张白皙精致的脸颊,最后是那张小巧的樱唇上,不点而赤,微微张合间,透着无声的诱惑。
思及之前的感觉,心口突然划过一抹异样,酥酥麻麻,像被柔软的羽毛刷过。
嘴角不由自主漾开了轻笑,手指已抚上了她的樱唇,来回磨砂着,眸光渐渐深了几分。
薄唇刚要向她靠去,指下的柔软抿了抿,那样清晰地触感惊得他身形一僵。
迅速调整好自己微乱的呼吸,他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与往日无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冷漠样子。
“醒了。”
略显暗哑的嗓音,水泠月以为他又旧伤复发了,忙去探他的脉息,“你感觉怎么样了?”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只看到他一双黑眸正静静地凝着自己,当下更是疑惑,“要不要帮你叫雪音姑娘进来?”
边说着人已起身准备出去唤人,脚跟还没站稳,手腕上一道大力将她往后一扯,她被拉回了床榻上,耳边是某人刻意压低的嗓音,“本王无碍,你无需担心。”
受了惊吓,她耳根有些发烫,但听他说没事了,神情又是一松。
搭在他腕上的手指轻压,再次探了探,“比起昨晚,王爷的脉息已经平稳了,看来毒已经被压制住了。”
“嗯。”嗓音有些暗哑。
水泠月回神,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离得太近了,这亲昵的姿势,似是有些不妥。
“既然王爷没事了,我就先出去了。”下意识地偏过他灼热的视线,脸色虽泛红,但声音倒很镇定,“雪音姑娘就在外面,她……一直很担心你……我现在去叫她进来。”
虽然她没看他,但还是感觉他的目光突然转冷,头皮没来由地一紧,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不太喜欢别人多管闲事,尤其是触犯他的隐私,懊恼地住了嘴。
手腕被拉着,她也挣脱不了。
过了片刻,身子后缩了一点,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她想找点话题,“有人在王爷的伤药中动了手脚,还下了雾浓。雪音姑娘昨夜虽帮王爷压制住了毒性,但她还没研制出解药,这几日王爷切记,妄动真气。”
“还有,我们初步怀疑是沈仲在你的药膳中动了手脚,下了雾浓。至于主谋是谁,你应该也猜到了。”
“嗯。”
看他没有丝毫讶异,她继续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脸上还是没有丝毫异样,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水泠月不禁疑惑,“王爷……我想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药膳有问题?”
一直面无表情的人终于动了动眼眸,“嗯。”
水泠月微讶,“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喝?
但他显然不想那么快为她解释,扬手掀开了锦被,又慢条斯理地下榻,然后又命她服侍他穿衣,束发,之后才幽幽道。
“不久之前本王伤口复发过一次,而且那个时候应该是雾浓第一次发作,事后本王起了疑心,特意让暗卫去查了……”
“既然王爷知道药膳有问题,为什么不揭发沈仲?为什么后面还一直用那药膳?”
他似轻笑了一声,望向她,淡淡道,“药膳本王早已命人换过了,后来只不过是想将计就计,引出沈仲背后的人。”
忽然凌厉的眼神,让水泠月不由警觉起来,“那你查到是谁指使了沈仲吗?”
因为天生的灵敏和常年行走江湖养成的习惯,只要她一警觉,她的眼中就会不自觉地燃起幽芒,整个人变得锋芒锐利,甚至隐约有飒飒杀气。
萧庭寒觉察到了她的变化,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你为什么对皇贵妃母子的事情那么上心?”其实他更想问,你来北汉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水泠月微讶,下一刻收了眼底幽芒,转为沉静无波,又换上了温婉的笑意,“王爷说的什么话,皇贵妃是你的母妃不是吗?作为儿媳妇自然要对她多上心。”
“是吗?”幽深冷冽的眸子平静地扫过她,将信将疑的表情,“那王妃以后可要多多上心,毕竟北汉皇贵妃的儿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莫名其妙突然被刺了一句,水泠月也不敢恼怒,乖巧地接话,“是,琅玥一定谨遵王爷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