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竭力压低的声音,可是丝毫不能够掩盖掉宁简忆此时的愤怒与失望,她说完这番话后,深深望了沈君泽一眼,“沈君泽,有时候你想给的关爱,其实并不是别人想要的,你明白吗?”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沈君泽才总算是明白刚才宁简忆为什么坚持要让柴郡佑将宁中瀚给带走。她并不是完全地因为在乎柴郡佑,怕他会对柴郡佑再做出什么举动来。而是怕他的冲动行为对孩子造成什么伤害与影响,是他刚才太过冲动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刚才的言行,不仅不能够对他与宁简忆之间的关系造成帮助,甚至还让他与宁中瀚的的关系更加隔阂了一层。
但是与此同时,沈君泽的内心却又是狂喜的。
因为宁简忆的这一番话,不仅仅是斥责了他这番作为的不对之处,同时也说明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宁中瀚的确是他的孩子。
是他与宁简忆的孩子。
心头的愧疚震惊与欣喜激动混为一体,沈君泽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突然跳的厉害。他瞪圆着眼怔怔地盯着宁简忆看了一会,突然间一股热流涌上心头,“简忆,这些年,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为什么当初要怀了孕还不告而别,为什么非要躲着不愿意见我?这些年来你一个人带着我们两人的孩子,在外面度过的又是怎样的日子?
宁简忆原本是气愤的,是失望的,也是烦躁的,猛然间见眼前的人眼睛里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一下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片刻之后,她突然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疑问的,就向沈君泽做了一切的坦白。而沈君泽也从一开始,就认定宁中瀚是他的孩子,也没有带过任何的疑问与试探。
其实这么大的一个孩子,这样模样与他们两人都有几分相似的孩子,根本都不需要多疑虑猜想,便也是能够知道的。
有短暂的失神,然后她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神志,在沈君泽泪如雨下边朝她伸出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的同时,坚决地朝后退让了一步。
“那也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她恢复一贯的淡漠神色,“沈君泽,我希望一切的荒诞可以到此为止,我们都不再年轻,不能总是做一些荒唐无边,不计后果的事情了。”
“简忆?”他眼神里瞬间充满了疑惑。
荒诞?荒唐无边?不计后果?
难道他们两人之间曾经的那端过往,就仅仅是用这样的词来概括掉了吗?
“沈君泽,五年前,我可以放下一切,断绝与任何人的关系决绝离开,那么同样五年之后,我一样能够做到。我不是个喜欢与人过多纠缠的人,我也不希望我们之间还将有什么无谓的纠缠。瀚瀚是你的孩子没错,但是本质上,他其实与你并不会再有任何的联系,请你不要打扰我们,更加不要伤害他!”
她的神情淡漠,言语是这样的决绝,沈君泽一时间愣在那儿,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也许真的是因为分开的时间太久太久了,久到重逢之后,他发现自己真的已经不能够明白这个女人的心。
他以为,他们之间明明是相爱的,明明是一直都相爱的。可是眼前的一切,宁简忆所说的字字句句,分明都是在告诉他:她要与他撇清关系,她要孩子也与他撇清关系。
“为什么?”
许久之后,沈君泽听见自己有些沙哑掉的声音。
“为什么一切原本都是好好的,可是……”可是现在一切都却变得不一样了?
“我说过了,我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那个我了,不会再那样幼稚。”
不会幼稚到随随便便答应一个为了救父亲的性命就提议协议订婚的男人的求婚,不会随随便便就任由被他所说的解除婚约的提议就顺从,不会在再次遇见他的时候还能做到不顾一切地与他再次坠入情网,不会在一段这样看上去从头至尾都是在开玩笑的感情里不顾一切,甚至还想到一个人在外生下孩子,独自养大……
“你是不是觉得,当你还想找到我,结果发现我还在这里,甚至还将孩子都给养到了这么大,这样的事情真是足够的惊喜而完美?但是事实上,这样的情节只存在于不切实际的罗曼蒂克的言情剧中,事实上,当我一个人独自离开,当我这些年跌跌撞撞地将孩子带大,我也早就已经发现,很多事实真的不如想象中美好。倘若时光能够倒回一次,我一定不会再做出这样荒诞的选择!”
她说的这样的平静无波,好似已经冷静到看上去都没有什么愤慨与不甘的情绪,但是却让沈君泽听了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荒诞的……选择?”他满眼哀凉地看着她,难以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于宁简忆的口中。
她一向是个做事冷静,做什么事都利落干脆,掷地有声的人,何曾听见她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后悔过?
可是,她后悔了与他的过往。
“是,从我答应和你的协议婚约开始,一切便就已经错了。”
沈君泽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疼的难以言说,这种疼痛是那个时候,在a城怎么也无法打听到她下落的时候,才有的绝望与难受。
他顿了片刻,突然朝前挪了一步,“简忆,我知道这几年来因为我的缺席,让你受了很多很多的苦,让你和孩子……可是我一直都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