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
安娜得意地抱紧人豪,一双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轻轻抚过人豪的脸庞。人豪望着妙云,眼中千千万万的情绪,妙云却无从感受了。
她努力站稳身体,努力让自己保持尊严。同样的夏夜,晚风吹来花香,不知名的虫儿呢喃,一弯新月悬挂树梢间。她的世界塌陷了。
“别激动!”安娜说“是你先有了别的男人!”
妙云瞪向人豪,分手也不需要诬陷吧!
安娜笑“不是他说的,是大嘴巴沈茜,说有个男人给你送药,体贴得很!”
妙云冷笑,根本不理睬安娜,她只盯住人豪,她要听他怎么说。
“对不起!”人豪冷声说。
妙云摇头“我等着你,等你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说完,她转过身,挺直腰板离去。
她找了一个洗手间,让自己痛快地哭一场,擦干了泪。她回到宿舍,没事一般,上床睡觉。
朦朦胧胧中,她回到了家。爸爸开门,问她:“放学了,同学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我学习好,老师喜欢我,他们不敢!”她大声回答。
“小白菜,没人要!”几个孩子围绕着一个小女孩,唱着儿歌。这是一所机关幼儿园,孩子们个个穿得整齐、干净,除了中间的那个女孩,她的发辫被撕开,衣服上涂抹了五颜六色的水彩。她是六岁的小妙云,她垂着头,不让她们看见她的泪水,她不说话,任由她们羞辱和捉弄。
“唉?这个头卡真好看,我要了!”一个女孩生硬地扯下妙云头上的发卡。
小妙云头皮一阵痛,可是她顾不得痛,她要收回她的发卡“不要拿走,那是我爸爸给我买的!”
“你骗谁,你没有爸爸,我妈说你的爸爸不是你爸爸!”一个女孩说。
“胡说!胡说!”小妙云尖叫,浑身颤抖“把发卡还给我!”
“就不给!”女孩子故意将发卡举起,她长得高壮,妙云太纤弱了,她努力地跷脚、蹦起来,就是摸不到发卡的边,其他孩子都在看热闹。她急得哭,大家却在笑。
“求求你,给我!”妙云只好哀求,她不能失去了爸爸买给的礼物“给我吧!我给你写作业!”
“不要和她一起玩,她妈妈不要她了!”邻居对她的女儿说。
“你是爸爸的女儿,有一次,爸爸还给你输血!”爸爸说。
突然,父亲鼻子、眼睛开始流血,她惊恐地大叫,父亲就在她眼前变成了一个骷髅,她叫人豪,人豪却别过头,不理会她
“妙云!顾妙云!”沈茜大声喊她,她不应。
“怎么办?”采灵大叫“她好烫!起火了似的,怎么办呀!”
“她刚才叫得好大声!都是在喊孟人豪!”王凝说“鬼叫似的,吓死我了!”
“送医院!”沈茜喊叫着。
妙云迷迷茫茫,半昏半醒。过去的种种纠错在一起。她的梦想、她的幸福、她的团圆她犹如跌落一个巨大的深渊,眼前一团漆黑。果然,苍天无情,就连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她也无法实现。
人豪抱着头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沈茜口里就不停地骂:“她半夜叫的鬼似的,都是你害的!她喊你,叫你不要离开她,狼心狗肺,你知道吗?她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她喜欢你,我不会放过你!”她一激动,把自己的心思也说出来。然而此时此刻却无人注意到她的口误。
“别叫了!”邵齐道“就是发高烧,医生说明早就醒来了!”
然而妙云第二天也没醒。
医生奇异地说:“一切正常,也许是她自己下意识里不想醒来!”
沈茜冷笑“她当然不愿意醒来,她无法面对这个无情无义的世界。”
人豪坐在妙云床前,握着她冰冷的手,用她的手捂住他流泪的双目“妙云,我的妙云,我错了,你醒来吧,你醒来,我们永远不分离。”他轻轻地说着。
安娜来到医院,不只沈茜愤怒,采灵、王凝、班武、罗志彬个个义愤填膺、横眉冷对。
“你最好回去,这里不欢迎你!”邵齐生硬地说。
安娜皱眉“不过一场游戏,何必拼命。我是来通知孟人豪,今天文化节颁奖,我们的戏得了第一名。他必须去领奖!”
“他不会去!”沈茜说。
“让他去!”安娜说“那是他应得的,不是吗?”
人豪在里面听而不闻,没有妙云,一切荣耀还要什么意义?他终究还是无法放开她!
班武代替人豪去领奖,抱回来一台录音机。那是第一名的奖品。人豪看着这台录音机,是他一直希望拥有的,每次去商场,都忍不住看上几眼,却买不起。如今属于他了,而妙云人豪一阵心酸。他把录音机放在妙云的枕头旁,按下播放键——
夜色茫茫照四周,天边新月如钩,桌上寒灯光不明,伴我独坐苦孤零,人隔千里无音讯,欲曾遥问终无凭,请明月带传信,寄我片纸儿慰离情。夜色茫茫照四周,周遭寂寞宁静,回忆往事幻如梦,重寻梦境幻似真,人隔千里陆悠悠,未曾遥问心已愁,请明月带问候,思念的人儿泪长流。
歌声轻飘,人豪随着轻轻吟唱。
一曲一曲老歌回荡在病房里,人豪握着妙云的手,从夜晚到黎明、到白昼、到夜晚、到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