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书上了楼,见内里的肚兜并中衣皆脱在盥洗室门上,此时都还能穿,她取了一件件套在了身上。外面的短袄并纱裙叫那些长箭钉在地上,她费力拨了箭才能拿出来。只是上面俱是窟窿眼子,眼瞧着是穿不成了。
见此,她仍将那件宝蓝色袍子套在外面,从腰间往上提着腰束。玉逸尘上来接过腰束替她束着,轻声问道:“方才为何不跑?”
贞书回头见他脸上也有疲色,索性靠在他怀中叹道:“我怕他们会杀了你,所以不敢走。”
玉逸尘自腰上将她环住道:“就算他们要杀我,你什么也做不了,不如快些跑远好自救。”
贞书笑道:“其实,方才我是想要跳下马去跟他们拼命的,我不想他们杀了你,至少是当着我的面不能叫他们杀了你。可是我转念一想,若我跳下去,你为了顾我或许会分心,或许会因此而死的更快。我恨不能……恨不能自己能像杜禹一样,能横扫了他们去救你。”
她未说出口的还有:如果你死了,或者眼看要死了,我必要冲上去拼打,那怕杀不得一个人也要尽全力到你身边,护着你,不叫他们侮了你。
玉逸尘将那玉如意仍安放到条案上,这才笑道:“我的小掌柜不是平凡女子。”
若是平凡女子,有冷箭射进来时只怕就已吓的尖叫腿软起不来。她却不同,不但能找着自己穿衣服,出门时还能顺把玉如意出去打算杀敌。
她是天生带着侠义肝胆的女子.,所以他才会爱上她。
那些鞑子不知如今去了何处,但终归仍在这一带游荡。玉逸尘派人去京中调应天府并督察院的人来彻查此事,但贞书肯定是不能再回刘家庄了。那些鞑子见过她,若再回去,反而要给刘文思与贞媛带来危险。见此贞书手书了一封信,叫玉逸尘寻了个面生的下属替她送去。自己便仍跟玉逸尘共骑一匹回京城。
杜禹骑着自己那应天府巡街的瘦马也在后面跟着,见前面远远的贞书与玉逸尘共骑一趁,时而交颈不知说些什么。他心中无比悲凉,暗咒了玉逸尘一路阉货,不得好死的宦官,心道那家伙身上连物件儿都没有,难道与我娘子在一起就只摸一摸?
想到了摸字上面,他的心思不由又滑到了贞书方才下马时那光溜溜的大腿上。比之三年前,她个子又长高了些,胸脯更鼓了,腿又白又光,若得摸上一把,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贞书虽与玉逸尘共骑一趁,却也忍不住回头要瞧一眼远远跟在后面的杜禹。方才在集市上,玉逸尘问杜禹事情可办好了的时候,她生怕他说出自己与他有旧的话来,在马上横眉冷眼朝着杜禹抹脖子。
还好杜禹没敢说出口。
有了今日这一番乱事,她穿着玉逸尘的衣服,与玉逸尘一起从客栈跑出来,想必杜禹瞧见了也会死心吧。
到得京城已是明月星稀的亥时末。到了东市口上,贞书便下了马不要玉逸尘再送,两个相对无言,别过后贞书一人径自往装裱铺而来。她累了一天也是步履蹒跚,到了装裱铺门前才累的虚脱了一样靠着柱子呆呆的站着。
“小掌柜,好久不见啊!”对面有人招呼她。
贞书见是许久不曾见过的那流浪老者正盘腿坐在地上,走过去问道:“老人家这些日子去了那里,许久不曾见过你。”
老者道:“你这里避风又背街,本是个歇息的好去处。只是前些日子来了些穿黑衣的人要蹲守,把我给赶走了。这两日我瞧他们又撤走了,才又悄悄搬了回来。”
贞书忽而忆起那回她给贞秀讨要完肚兜回来时,贞玉手下的人还未到这里来盯梢,想必那时这老者仍是宿在这里的。她伸手掏了一把铜板放到那老者的饭钵中,才问道:“有回我们这装裱铺子门关的晚些,大概我头一回给你些吃的东西两月之后的事情,那日老人家可曾瞧见些什么?”
这老者左右四顾了一番道:“小掌柜,我正是想要跟你说这件事情,才冒险又来在这里等着你。”
他压低了声音道:“那日确实有些客人上门提货,穿着新鲜光亮,提完就走了。后来又来了一人,我在这里远也听不真,但是那人与你父亲起了争执,后来你父亲还到门口来抓他,但未曾抓着叫那人跑了。我因怕惹上麻烦,也卷了被子跑远了。此后就有人到了你这门口盯梢,我也就不敢来了。”
贞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又问道:“那人是个什么容样,老人家可否形容一番?”
老者道:“其实他经常到你们那后院走动,前面倒是来的少。”
贞书已猜到了是谁,气的捏紧了双拳问道:“可是个这样高的年轻人,细皮白面的?”
老者道:“正是。他与你家夫人倒是走动的比较勤。”
这就是了,那日有一个大客来订了些字画,宋岸嵘便一人未关门在铺子里等着。交完货后手上有银票,章瑞或者早已在后面瞅时机,进铺子与宋岸嵘闲聊时,趁其不备用什么重物敲晕了宋岸嵘拿了银票要走,谁知宋岸嵘又追了出来,在门上有了撕扯,最后宋岸嵘倒了昏迷,他便逃跑了。
这也就难怪搬到宋府后宋岸嵘一直都还好着,见章瑞进了门,立时便瞪着眼睛哧哧有声,他是想要控诉凶手,无奈自己口不能言,竟生生就那样死了。
贞书此时气的咬牙切齿,起身就要往应天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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