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练灵虚折损手又月余,霍绎一直在山顶落碧潭陪我。我练功之时他便蒙头大睡,绝不打扰,白日里我休息的时候,他就拉个草垫子躺在我一旁,也不多话,只陪我静静睡去。这样一来,我与他虽然在峰顶共处甚久,但大多是此醒彼睡,此睡彼醒的景状。
偶有闲时,我便与他于山中散步漫游,兴起时再切磋上几式武艺,日积月累下来,也算获益不少。霍绎若是实在呆得无聊,有时也会回天涧宫中住上两日。
他再也没有提过数月前于我起居所中那个颇为尴尬的夜晚,也没有提过那个有些不知所谓的吻。不过更让我感激的是,他没有再说过那天晚上那样叫我不知该如何自处的话,更没有逼问着我去给他一个答复。好像他的心思说过便是说过了,而我的回应究竟如何,他也没有太在乎。
说来倒也奇怪,自打霍绎上山以来,我眠息时便很少再有那寒热两端的梦魇,就算偶有发作,痛楚煎熬也远不如之前万一,一咬牙也就忍了下去。如此我难得有了安稳踏实的睡眠,也省了许多口舌,来解答霍绎有关我修练地月心经的质疑和担心。
此时我已练毕灵虚折损手,发觉一本地月心经竟已被我翻到了头,原来这灵虚折损手便是心经中的最后一重关,亦是其中最为高深的功夫。我心中一块巨石落地,顿时觉着眼前开阔明朗了起来。如此要救易叔叔一事,便不再是海市蜃楼,痴人说梦了。
我收好地月心经,起身便将灵虚折损手从第一招“一画开天”,一路练至最后一式“颠倒阴阳”,招式无差,只是要深加领会、灵活机变,还需时日多加钻研。
山顶的晨曦日光正好,透过密密枝桠树叶,仿佛折作了一丝一缕,柔柔的映到水中和潭边的块块大石上,斑驳成迹。霍绎踏着山涧溪水声而来,腰间佩着一柄宝剑。
“昨夜回别苑中睡,可睡得舒服了?”我问他道。霍绎笑道:“谁说我回别苑是贪睡床舒服?我在这山顶,睡着草编的垫子,一样是夜夜好眠。这正叫做‘以天为盖,以地为舆’①,最是自在舒服。”
我笑他道:“你是一向喜欢躲懒。”他走到我身旁,望一眼山光水景,怡然道:“‘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②。暮春初夏草木繁盛蓬勃之景,还有山居之乐,叫人心旷神怡,全然忘我,谁不喜欢?”
我心道的确,他是出仕之人,平日常处官署侯府之中,这份清净自在于他来说,自然是愈加珍贵。
我打量着他腰间所佩之剑,并不是他往日所佩的古刻金刀,便问他:“你怎的换了佩剑?”
“不是我的佩剑。”他说着便把剑卸下,递到我面前:“你练了藏真剑法,手上却还没有顺手的兵刃。我前一阵子便着人新铸了这柄剑,今日方送到别苑,我正好去取了来,你且试试合不合心意。”
我接过那剑,只见其线条秉直流畅,剑鞘纹饰清少,甚合我眼,而且这间虽柄鞘纤长,掂在手里却是质重沉沉。我抽剑出鞘,剑刃精光凛凛,映照白日之辉灼灼,耀目非常。我朝身前郁树打了一个剑花,枝梢抽绿新叶从树上抖落,新芽虽极柔,也是方落触剑即断。
“是一把好剑!”我道。“它可有了名字?”
霍绎摇头:“既是送你的,名字自然由你取。若按我的意思,我看此剑剑身纤纤,不若就叫‘纤云剑’,还有了你的名字,岂不刚好?”
我道:“好听是好听,只是女儿气太重了些,倒像是装饰之物,少了习武之人的气魄豪情。”
我瞧了瞧眼前之景,远山衔水,晴空相映,心中略一思量,道:“不如叫碧水青天剑,记的不是这剑有何形貌威力,而是你赠与我此剑时的景况,亦算是记赠剑之谊。”
霍绎抚掌,大声称好,又道:“礼既然收了,今日可否陪我下山一趟,随我去见一旧友,当是来还这送你碧水青天剑的人情。”
我见他得寸进尺的样子,把手中剑一横,作势要还给他。他忙摆手道:“不去便不去,东西都收了,哪有退还的道理。”
我收了剑,笑问他道:“你的故友是何人?为何要我一同去见?”霍绎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道:“是何人现在不能告诉你,你去见了便知。”
我只道:“那我偏不想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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