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从背景到风景的距离,或许只是一个招呼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杨楠竟然又碰到了那天不小心撞到的那个人。他换了身运动风的衣服，也是正从外面走进来。还好，这一次杨楠很正常，她礼貌的打了个招呼，男人也点头致意。

    人吧，有时候确实比较奇怪。天天擦肩而过的人，只因未曾与你有明确的交集，或许你根本不会去注意，只当是背景；而不小心的一个意外，却竟然能让你稍微开开始留意，至少是开始有那么点印象，渐渐成为眼中风景的一部分。

    就像当年其中一个跟许丛表白的女生。

    杨楠还记得，她叫陈彤。其实她注意到这个姑娘已经很久了，倒不是刻意去打听，而是这个姑娘那一阵子总是时不时出现在杨楠的视线里，或者说杨楠他们的视线里。那时候，他们下课的时候，喜欢围坐在一个人的位子边嬉闹，吃饭时间呢，则围坐在一起开小灶，就是互相吃。而每当这个时候，总有个女生会在教室外往里看，有时候抱着一本书，有时候则抱着好似是零食类的东西。那时候她是那种学校里最常见的半长学生头发型，天天也是跟我们一样的校服，唯一不同的是，她戴着一个框特别大的眼镜。开始杨楠以为她只是找人没有找到，可是后来慢慢的我发现，她几乎每天都来，真的是几乎每天都来。

    然后，有一天，杨楠正好外出回来，看到她正站在门口，有些紧张兮兮的往教室里望，便问了一句：同学，你找谁。

    可是，她看到杨楠，就看了杨楠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跑掉了，手里拿着的东西，还不小心撒了一地。她慌乱中希望能尽快捡起来，却越慌越乱，还是杨楠替她捡全。然后她又看了杨楠一眼，便脸红红的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再后来，她还是来，可是杨楠已经不再问了。因为发现，有时候你看似无意的多一句话，便可能不小心打破别人苦心经营起来的平衡，然后仿佛一不小心就成了坏人。杨楠是个好人，此后她便只看着，不说话了。然后杨楠慢慢知道了一些这个姑娘的情况；然后她猜想，这个姑娘眼里的人，可能就是他们这一小圈人里的其中一个。

    然后，便听许丛说，他被一个没见过的女生表白了。没见过的女生。

    他说女生名字叫陈彤，跟他们同年级，戴一个特大框的眼镜。女生说喜欢他很久了，那天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许丛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们正在吃午饭。他一边说吃着他最爱吃的煎豆腐一边说着这件事，仿佛这件事就如同他筷子里正夹着的那块煎豆腐一样，稀松平常。而孙晔他们几个则都已经在他说的瞬间，惊呆了嘴巴，嘴里有饭的都忘了吃。

    “拜托，这可是表白哎，青春洋溢热情似火的表白啊。”孙晔这个直肠子瞬间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就是啊，作为当事人，你竟然说的这么云淡风轻。简直是没天理啊。”赵子扬也终于想起来吃饭的事，边说边吃。

    “那我该怎么着，敲锣打鼓跟大家广而告之？切，多大点事。”许丛的煎豆腐已经吃完，正在悠然的擦着嘴。“再说，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突然说喜欢我，才不可能有什么感觉的好么。”

    “那什么样的，你才有感觉。”白杨听到这，直接问到。

    “嗯，一见钟情，让我一见钟情的人。”许丛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犹豫，似乎内心笃定。

    杨楠不禁抬头将目光看向走廊，平常这个时候总要里这里的女孩的地方，空空如也。杨楠其实很想告诉许丛，这个跟你告白的女生你并不该陌生的，她几乎每天都要透过教室的窗户来看看你；她曾经因为生怕被人发现她的这点小秘密而惊慌不已；她曾经肯定无数次鼓起勇气想要跟你打个招呼。可是，她可能终究还是没有跟你打过招呼，所以，她没有进入你眼中的风景，而不过是你生活的背景画而已，所以你不在意，所以你说她是你从未见过的人。

    可是，尽管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杨楠什么都没说。相反的，在听到许丛说的最后一句话后，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窃喜。可很快，稍稍的窃喜便突然又变成了丝丝失落。

    连杨楠自己都惊讶到的，心里这一瞬间起伏的小心情，说不清，道不明。

    多年后，杨楠才想明白，窃喜是因为许丛拒绝了这个女生；而失落，是因为能让许丛动情的，是能够让他一见钟情的女孩，而自己，绝无可能，直接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