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外出,也要穿上保暖的厚袄,不停朝手里呵气。
前面带路的小子就是,跑的很快,还不停跺脚。“冷死了……真是冷死了。”
血止杀看看前面的反应,问涉云真,“这点温度对你有影响吗?”
涉云真点头,“一点而已,影响不大。”就好比秋天或者春日,虽然有些凉,但不碍事。
修真者体质寿命的强悍,不是白说的。
点点头,血止杀不再说话,沉默着拉着涉云真走。
涉云真却觉得,自己无法平静了。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没多久,三人就到了村长家的屋子。这屋子和别人家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同样是土石垒成,砖瓦的房顶,有木栅栏拦成的院子里面圈了地,种着简单的蔬菜养着鸡鸭,院门口还养着一只壮硕的大黄狗,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栓子站在院子口,也不急着进去,高声喊道,“曹阿公!我是小栓子!有事找!”
屋里有个声音有些嘶哑的老头应了一声,“哎!进来呗!”
栓子这才推开木栅栏的门,跑着小步直溜溜钻进土房子里去。
涉云真看了眼大黄狗。
大黄狗趴在地上,后半边身子藏在砖石垒成的狗窝里,前半边身子露在外面。大敞的狗窝洞口,不像人的屋子那样有个小门,不知道能不能遮住寒风。
这些被圈养的生物,往往需要用更大的毅力与坚强去对抗恶劣的外界环境。
比起那些直接把猫猫狗狗栓在外面的人家,这村长家的狗,条件已经够好了。
只看了一眼,涉云真便收回眼神,跟上走在前面的血止杀和栓子,走进干燥温暖,却也带着股臭味的土房。
一阵门,一股隐藏在燥热下的闷臭迎面而来。
涉云真抬头,对上了一双老朽、带着精明,以及打探和巡视的目光。
小栓子的腰还弯着,似乎刚刚对那位老人说完什么耳语。
那是个正缩着身子在厚厚的夹袄里,一只手揣进怀里取暖,另一只手拿着旱烟不断吞云吐雾的老人。尽管是在屋里,他头上还带着一顶皮毛,光洁而漂亮的毛皮显示了那曾是多么美的一只生物。
涉云真不着痕迹的四处打量,就像对方刚刚对他做了那样,很快对这家主人的生平有了简单猜测。
房子比别人的漂亮整洁些,村长身后站着的女人,像是他儿媳妇,也很恭敬的样子。
看起来很有威望,至少是个有些见识的老人。
墙上挂着弓箭和自制的弯刀。
武器都有些老旧,弯刀的刀口甚至有些发钝,尽管看上去非常干净,似乎每天都有人来擦拭。
墙上还摆着一些凶猛动物脑袋或者角做成的装饰品,这家人的衣服上也多有皮毛装饰。
这位老人当年一定是个不错的猎人。
性格似乎也很严谨。
尽管是一村之长,但是家里却没有太多贵重物品。桌椅是实木的,手艺却不精致。一旁碗柜里能看到露出来的碗沿,也是笨重的颜色。
可是在整个朴素的家里,待客的茶几上却摆着一套精致贵重的青花胎里釉茶具,粪便的臭味下,依稀有茶的清香。
涉云真闻不出那是什么茶,却知道,这茶在人间,绝对算不错的。
这家的主人,似乎也有那么些门道。
“阁下……似乎不是这村里人啊。”老者突然把手从怀里伸出来,另一只握着烟杆的手翻过来,随意把烟锅在桌子边儿上磕了磕,“咱们村子里,可出不来这么钟灵毓秀的人物。”
涉云真忍不住笑了,“那我就,多谢这位前辈夸奖了。”
“哎——”老人身子不动,动作随意,嘴里却拖长了调的发出制止的声音,“我这样的人,可当不起您的前辈。”
“哪里哪里。”
涉云真觉得自己脸上的笑有些僵。
明明是客气的话,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接不上?
血止杀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也知道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就直接说想法吧,我们两个的时间,可不是你这·种·人·担得起的。”
涉云真有些尴尬。
对面的老人脸色也一下子沉下来,“哼,恕我老头直言,阁下二位看起来,也不像是那随意能发善心的,愿意帮我们村子,怕也是有什么礼仪可图吧?”
血止杀干脆不让涉云真开口,直接到,“没错,但是你们这里,能给我们的好处,可是有限的很。最好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否则,不知道后悔的人会是谁。”说完,还非常应景的冷笑两声。
涉云真突然觉得,血止杀的身影真是非常高大了!
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是,他是真的觉得这个一直从话头和气势上压着自己的老头太讨厌了。
能被血止杀噎回去,这种神助攻的感觉不能更爽。
神助攻爱你一万年!
尽量克制自己脸上的笑意,涉云真道,“还请阁下能放开成见,让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哼!”
老头的脸色先黑后青,最终又缓缓平复下来,抽了一口烟,站起来,对身后的年轻媳妇儿吩咐道,“看着火,别让地龙灭了,看着家,别让外人进来,村里人都不行,别人问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你就说一直在干活,没注意。”
“是。”年轻媳妇赶紧答应着,很恭敬的样子。
老头又对栓子道,“你就回去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青年似乎有些为难,有些不乐意。
老人一瞪眼,道,“怎么!你还信不过我?”
青年立刻摇头,“那哪儿能吶!我这不是怕累着您吗,想着有个年轻人愿意帮忙,您还轻省点,您别生气,我这就走!”
说完,这个青年就一溜烟的跑走了,屋口的门“咣当”一声,这人就没了踪影。身手还算敏捷,看来也是个常干活的。
老人也不跟涉云真两人打招呼,直接朝屋外走去。
“要说这桃娘啊……也算个人物,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姑娘,能把我们好好的一个村子搞得如今这样,人不人呢,鬼也不鬼,实在是本事呀!本事。”
“都说红颜祸水,那可真是一点没错。”
“她当年被自己爹妈埋在了院里的桃花树下,却死了也要作祟,后来我做主,把这女人的墓给挪了个地儿,也好让大家都安生。”
“她爹妈也是不懂事的,明知道村子里那些个怪事和自己女儿有关,也不同意挪墓的事,后来还是让人拉住了,强给挪走的。”
“挪走了之后,这俩人就离开村子了,估计也是待不下去,怕触景生情。”
“可是死都死了,还能怎么办?毕竟是他们姑娘惹的祸,不能祸乱咱们村里人不是?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血止杀两人没有一个回应。
这老人也不是等两人回应,只是自顾自说上劲了而已,见两人不答话,自己就接下去了。
“姑娘死了还能再生,危害到别人,那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可惜啊,这俩人不懂事,还觉得,是咱们村里人不对,直接搬走了,走之前还哭哭啼啼,撅下了当初埋尸体那棵树上的一根树杈子,估计是想到别处种。”
“要我说,这不多事儿吗!别的树也就算了,桃树哪能用树枝子种啊!这俩人也是榆木脑袋。”
“唉,别着急,就快到了。”
“喏,”老头突然停住脚步,抬眼朝前面看去,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恭敬,“就是这里。”
涉云真和血止杀抬头,触不及防撞进一片浓艳的桃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