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欠你的!我又不欠你的!”
赵昀肩膀上的伤口早就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他的衣衫。
裴长淮漠然再挡一剑,随即变了杀招反攻。
赵昀已近力竭,那先前被贺闰短剑砍出的伤口不疼了,但逐渐生出麻痹之意,等他意识到那短剑上面或许淬过药时,左手就已经抬不起来了。
裴长淮冷声道:“赵昀,我想跟你做个了断。你知道——何为了断么?”
赵昀心灰意冷,面对裴长淮刺来的剑,他想赌最后一次,赌他会心软,会收手,然则那把短剑不曾有任何犹疑,一下没入他的左肩。
赵昀皱了皱眉,脑海中一片茫然。裴长淮没料到赵昀竟不还手,下意识想要抽剑时,赵昀猛地握住雪刃。
鲜血顺着他的手掌往下淌。
此时赵昀连疼痛都麻木了,半晌,他轻声说:“这就是你的了断?好,好,了断得好……裴昱,你别后悔。”
半晌,裴长淮冷声道:“本侯有什么好后悔的?”
赵昀反讥一句,“是啊,跟我了断而已,你有什么好后悔的。”
他半身都已经麻痹如木,左膝盖一沉,眼见就要跌倒在雨泊当中。
裴长淮一手架住他的身子,像是抱住了他,雨势渐渐大了,水珠顺着赵昀的脸颊往下淌。
两人这般僵持片刻,裴长淮将他拖到一间店铺前的台阶之上。
赵昀后背倚靠着门,眼前一阵阵泛黑,眼皮越来越沉重。昏迷的前一刻,赵昀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捉住裴长淮的衣领。
两人一时靠得极近,他粗重难受地呼吸着,温热的气息几乎落在裴长淮的唇上。
“裴昱,你这样待我,当真不曾……”
余下的话,他没再问出口,随后,裴长淮领子一松,赵昀的手便滑了下去。
没有了刀光剑影,这夜只有细雨潇潇,一时安静极了。
裴长淮垂着眼睛,好久,他低声道:“其实你说得对,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早在六年前,我就该跟他们一起死在走马川,那才是我的归宿。”
那雨逐渐浸湿赵昀的衣衫,裴长淮摘下自己的斗笠,戴在赵昀头上。
斗笠将赵昀一半的面庞都藏在yīn影里,替他挡着风,也遮着雨。
裴长淮抬手轻抚了两下斗笠,仿佛是在抚摸赵昀的发,半晌,他闭上眼,低声祈求道:“唯愿君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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